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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苍茫夜空下,某处高崖之上,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坐在悬崖边上观月,这两人是师徒。

师父伸手揉了揉身旁小徒儿的头,小徒儿今儿六岁。

“乖徒儿,为师想给你取个名。”

小徒儿扭头看向师父,“师父,我不是有名字了吗?”

“那是你母亲给你取的名。”

“母亲?”小徒儿不解的看向自家师父,自有记忆起,他的身边就只有师父,母亲父亲他未曾见过。

“嗯,还有父亲,会想他们吗?”

小徒儿摇摇头,“我没有见过他们,不知道要不要想他们,可若是师父不在身边了,我会很想师父。”

“乖徒儿,师父会一直在的,方才为师想到了个名,就叫月宿凌。”

小徒儿念了一遍师父给起的新名字。

“对,乖徒儿要记住这个名字,不过平日里还是要用回之前的那个名。”

“徒儿知道,谢谢师父。”

自有记忆起,小安就一直是跟在师父身边。他从小就在师父的指导下修炼,在修炼之事上,师父对他极为严苛。受师父的影响和自身的感悟,小安不会去抗拒修炼。

相反,他很是享受修炼的过程,每一次玄力的提升和突破极限所带来的满足感是别的东西所无法比拟的,对他而言,修炼是件理所当然的事。

因着有师父这样强大的存在,小安并未傲慢自大,而是不骄不躁的按着师父的修炼方法循序渐进。但除了跟师父交手去检验修炼成果之外,小安就没有再跟别的人交手过,他不知道自己的实力与同龄人会有何差别。

师父对小安极好,该有的他一样都不缺。但小安沉迷修炼,对别的事提不起什么兴致,也不怎么与别人打交道。在人情之事上,他显得极为淡薄冷漠,除了师父之外,别人他都不会搭理,神情也少有什么变化,宛如面瘫了一样。

从十岁起,师父会在小安结束一阶段的修炼后带他去四处走走。因师父那瞬移的空间术,他去过了很多地方,进过不少的秘境,见过很多奇事。小安的心性也随之发生了变化,不再是之前那般太过冷漠,而且他察觉到自身性情发生转变后,在修炼上的感悟比先前更为通达了。

虽然小安没有什么过多的欲念,但师父还是给他多加了个净心抑欲的修炼,让他的身体以及意志都足以抵抗住外界的诱惑,尤其是在女子的美色上。这个修炼在于炼心,是为了不让他有朝一日跌入到软香浮云以及权财欲念中无法自拔而断送了自己的修炼之道。

在十四岁时,师父希望他能做到在面对不同的人时性情也因相应变化,做到遇千人现千面,不让别人轻易猜到自己的真实想法,但也无需完全将自己的真实想法隐藏起来,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于是,小安就被师父带去了惑都的曜域待了快一年,离开惑都时的他跟刚入惑都那会的他简直是两个人,性情转变之大。

而不久之后,师父告知了小安关于他的身世,说他是烛家人,他的姓是烛,他叫烛安。

烛安本不愿留在烛家,但他还是听了师父的话,以烛渊私生子的身份留在了烛家。

每个烛家人都有条赤红小辫接在左鬓或右鬓处,这赤红小辫是在剪了他们的头发后再用嫣脂花汁染红后编织而成。因烛安是私生子的身份,他的那条赤红小辫只能接在后脑勺处,而在接上赤红小辫后,其头发长度受到了限制,这是为了不让其头发继续生长成为遮挡赤红小辫的存在。自那之后,烛安便一直是短发。

烛安的契灵是银火,师父教了他一秘术,让银火以银蓝心火的形态出现,告知他不可在烛家人面前显现出银火。知道烛安真正契灵的就只有烛渊夫妻和烛母以及即将继任族长之位的烛岩这四人。

十五到十九,这一留就是四年,师父时常会来看他。

在十七岁的成人礼之后,烛安到了修炼的瓶颈,他的实力没法再接着往上提升。师父说他年龄未到却提前接触到了修炼桎梏,修炼之事暂且放下,到了二十之后再做打算。

保持玄力平衡协调是苍玄大陆的这一方天地修炼法则,这个法则是以年龄为桎梏来限制人们在修炼玄力的上限:以每二十年为一个修炼桎梏,若是在年龄未至就已经修炼并接触到了这个年龄段所能承受的玄力上限时,那么再怎么修炼玄力都不会再增涨,只有到了这个年龄段之后才能突破那层桎梏,迈入一个新的修炼境界。虽然这方天地是有这样的修炼法则,但能真正修炼并接触到年龄桎梏却寥寥无几。

这四年烛安都未曾离开过烛家,直到师父的失踪,他才第一次离开了烛家。

“回了烛家你就是烛安,烛家就是你的家,好好待在烛家,师父会回来看你,听话。”

我不想留在烛家。

烛安看着师父的身影,可话到口中成了,“小安知道了。”

“为什么不跟上去?”身后忽然传来一女子的声音,烛安一愣,这声音是老大的,他回头看去。

“烛安,我送你去你师父那里,你要不要?”

“老大?我这是在做梦吗?”烛安朝那路青葙所在走去,他喃喃自语,“对,我是在梦里,老大你一定还活着对不对,对不起老大,对不起。”

“烛安,你要不要?”面前的女子又问了句。

烛安顿足,要什么?

这分明就是一个梦,可在对上面前那人极为认真的眼神时,烛安张了张口,“要,我要去。”

“那好,烛安,那你要不要...”

“要。”烛安没有迟疑,但在说完要字后,他发现自己忘记了老大刚才说了什么。

“好,记住你今日所言。”路青葙弯了弯唇,身体倏然消散。

“老大!”

烛安睁开了双眸,入目是熟悉的天花板。

老大...第一次梦见了老大。

天还未亮,烛安心有些杂乱,遂起身走向窗边,推开了那两扇半掩的窗,而后坐在了窗台上。

烛安目光往远处看出,入目是一大片紫颜木林。

紫颜木不惧焰火灼烧,还能吸收充盈在虚空中的火属系玄力,并将其转化为灵气外释。

烛安抬手摸了下脖颈上的那灵链,师父说这那灵链是他父亲留给他的东西,他的母亲也有东西留给他。

在回烛家前,师父便将两样东西给了他。那灵链坠饰的原本图形是团焰火,后被师父改造成了残月,还被改造成了烛安的专属之物,除了他之外没人能再取出里面的东西。

烛安取出了路青葙的那枚烛眼石,烛眼石内有条细微的缝痕。

没有破碎那老大就还活着,可为何会没有任何消息。

师父找不到,老大没有消息。一开始是为了找寻师父才离开烛家,然后结识了老大还有白药云溪他们。

当时离开天行学院太过匆忙,没得及跟白药他们告别,还有很多事都没来得及。

祈炎殿。

烛岩坐在殿内高座上看着那些言烛令,他抬手揉了揉眉心。

前几日,烛岩将烛安带回了烛家,他将一封信交给了烛安。那封信是烛安师父失踪之前交给烛岩的,一块交给他的还有九幽眀盏。

九幽眀盏和信都是牵制烛安之物,在必要的时候使用。若是说九幽眀盏是身体上的牵制,那么那封信就是对烛安精神上的牵制。

那封信烛岩看过,烛安师父在将信交给烛岩的时候就已经给他看过了,纸上面只有几行字。

“小安,你是烛家人,好好待在烛家,好好赎罪。”

烛安在看到纸上的内容后只说了一句话,“师父,小安知道了。”

他不愤不怨,顺从接受。

一想到烛安那时候的神情,烛岩就有些烦躁。

一团银蓝色的火焰穿过殿门,出现在殿内,火焰落地后一个人影出现在火焰之中,银蓝火焰开始消散,火焰里面的人影也越发清晰。消散之后,出现的是一发尾高扬,剑眉赤眸,着红衣劲装的英气女子。那高扬的发尾间夹杂抹赤红,那是烛家人特有的赤红小辫,她的赤红小辫原是垂落在左耳处,她嫌它晃悠起来的时候甩脸烦人,也一块扎了起来。

“烛岩,别来无恙啊。”

“你回来了,二妹。”

出现在殿内的红衣女子是烛岩的胞妹烛流。

虽是同日生,但这两人的肤色却大有差别,烛岩随了其父烛渊的麦褐色肌肤,烛流随了其母言央的雪白玉肌。

“叫二妹这么难听,还不如直呼我的名。”烛流直视着烛岩的眼睛,她抬手摊掌,左掌处凌空出现了把泛着金光的长枪,这是她耗费三年时间为自己锻造的兵器。

“你出去三年就为了这个?”烛岩看向了烛流手中的长枪。

烛流握着枪身,将枪头指向烛岩,尖锐的枪头泛着冷厉的光泽,“你欺负小安了。”

“可有给它起名?”

“有啊,就叫破岩,烛岩的岩。”烛流扬了下眉头。

烛岩扯了下嘴角,“你有闲功夫跟我这闹,不如去看看小弟,我没空陪你闹。”

烛流将手中的长枪破岩扔向了烛岩那边,烛岩冷静地看着她,坐在高座上丝毫未动。

破岩以极快的速度刺向烛岩胸膛处,却在距离几寸之外消失于虚空之中。

那只是虚晃一枪,破岩的消失其实是回到了烛流手中。

“看见你就烦。”烛流转身,身体再度火化离开了祈炎殿。

烛岩敛眸,抬手去接刚刚传过来的新的一批言烛令看了起来。

烛岩烛流两兄妹的相处一向如此,两人常年是互相对峙,互相怄气,互相不对付,但从未真正伤害过对方。

炎日虽被层云遮住,天仍是明亮的很。

烛安躺在自己居所的楼顶琉璃瓦上,他睁开了双眸,感受到有人在他这边靠近。

是烛流的玄力波动,阿姐回来了。

烛安当即起身寻找那抹身影,印象中,阿姐总是一身红色劲装,英姿飒爽。

三年未见阿姐了,不知阿姐现在怎样了。

烛流离开祈炎殿后就去找烛安,不过费了些时间。烛安不在原来的那个居所了,问了后她才知道烛岩将他安排在了处僻静之地。

烛流穿过那片紫颜木林,感知到烛安的玄力,她抬头往上一瞧,“小安。”

烛安听见了声音,唤了声“阿姐”,正想下去找她时,面前的虚空晃动了下,烛流出现在他面前。

烛安并不觉得惊奇,几年前阿姐就已经自悟了空间术,师父说过他也可以靠自悟习得,只是未到年龄。

空间术原本是各家族的族长才能使用,有时限,只有在任族长之位时才能使用。也有少数天赋超然之人靠自悟习得空间术,这靠自悟习得的空间术可一生都能使用。

“阿姐。”

“小安。”

烛流伸手去摸烛安的头,烛安虽是高了烛流不少,不过她一伸手还是足以触碰到他头部,加之烛安也会顺势低下头给她摸。

“阿姐这一身红衣劲装,还是那么的飒爽帅气。”

“小安又长高了不少。”

“嘿嘿。”

烛流多摸了会他的头,看到烛安的头发被她摸乱了些,她便给他理了下头发。

烛流收了手,双膝一弯坐了下来,烛安也随之坐下。

“阿姐这一出去就是三年。”

“看来小安没少想阿姐啊。”

“可想了。”

烛流说这话的时候有在留意烛安的神情,逗了他一下,“那怎么没见小安来找阿姐啊。”

“是不知晓阿姐去了哪,不知如何找起。”

“那小安这半年出去玩得开心不。”

“开心的。”

烛流笑了笑,翻腕摊掌,长枪破岩出现在她掌心之中,“小安看看,它叫破岩,这就是我这三年来忙活的事,为自己打造件趁手兵器。”

“这是阿姐所造?”烛安惊叹道。

“是啊,花了三年时间呢。”烛流伸手弹了下那泛着冷光的尖锐枪头,极为清脆的嗡鸣名。

烛流将破岩给了烛安看看,烛安拿在手中细细端倪。

枪头是由焰玄铁精所锻造出来的,此铁精是需在极寒之地才能被锻造,枪身上布满了金色的音波云纹印,金光便是由这音波云纹印所散发出来的。

“阿姐,这纹印看着好像是灵子金啊。”

“这就是灵子金。”

“啊?阿姐怎么弄来的。”

“我自己拿的,金家那几个长辈不乐意给我灵子金,他们说想要灵子金就让我自己去炼化,给我卷炼金籍让我自学,小安,你是不知道那几个前辈看到我炼化出灵子金后那要惊掉下巴的神情,真是太有意思了。”

“果然就没有阿姐办不到的事。”

“小安想学吗,这炼化术也不算太难,阿姐教你。”

“阿姐,我更想学空间术。”

“来,握着阿姐的手。”烛流伸手摊掌,掌心朝上。

烛安看了眼烛流,然后将手放上去,还未触及阿姐的掌心他就感受到有道无形的屏障阻在两人掌心隔空相对之处。

烛安往下一按,握住了烛流的手。

烛流看着两人交叠在一块的手,她弯了弯唇,“小安这不是学会了吗,无需阿姐再教了。”

“会了?”烛安收回了手,他看着自己的掌心,一脸疑惑,“可我并不会使用这空间术。”

“嗯...按理说,小安你是早就会空间术了,只不过有点古怪,我虽是十七就感知到了空间的存在,但真正掌握这空间术是在二十之后,小安现在十九,也许过了二十就会了,当初阿姐就是这样的。”烛流再次摸他的头。

“嗯,阿姐,我不急的。”

“小安,陪阿姐去练练。”

“好。”

说是陪练,其实是烛安在一旁待着看着烛流练。

烛流挥动了几下长枪破岩,这确实是她的武器,但还是不够熟悉,还没有达到元一的境界。元一,就是达到在使用武器跟使用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那样。

枪头上忽现一缕银蓝火焰,破岩在她手中翻转,动作干脆利落,可那绚烂的金光和银蓝火焰却看着人眼花缭乱。

在那缕火焰突现的时候,烛安想到了什么,他看了下自己的手,一缕银蓝心火从指尖蹿出。

脑海中出现了个模糊的画面,烛安想起了件事,他曾经把自己的银火分出一缕赠给了某个不相识的人,但忘了是在何处,那个人的模样他也不记得了。

“小安?”烛流将破岩扎在地面上,看到烛安在盯着自己指尖的银蓝心火发愣。

“阿姐。”烛安回过神来,他将火焰收回到体内。

烛流朝烛安伸手,将他拉了起来,“去走走。”

“好,阿姐知道玉心哥去了哪吗?”

烛流转身去拿破岩,随口道,“闭关了。”

“难怪这几年都未见到玉心哥。”烛安说道,跟在烛流身后。

烛流嗯了声。

刚回烛家那会,烛安见到了个唤作玉心的灰发蓝眸的温润男子。玉心是空系一族,因家族突生变故,其父托友人烛渊帮忙照看玉心。

玉心在烛家一待便是五年,后来认了个师父,便跟着师父四处磨练。

烛安刚回烛家时,正好遇上了来烛家见友人的玉心。

玉心长烛安十岁,长烛岩四岁,即使年龄有所差别,但玉心并非是烛家人,烛安并不能叫玉心为大哥,而是称呼一声玉心哥,他唤烛岩才是叫大哥。

原本烛岩想跟这个小弟好好相处,可是即将继任族长的他忙于族中之事,少有时间与烛安相见。于是,便是由烛流和玉心带着烛安去熟悉烛家。

玉心回来那会在烛家待了有小半年,在离开烛家前,玉心与烛流发生过一场小争吵,但很快就和解了,和解之后玉心就离开了烛家。不久之后烛流也离开了烛家,但烛流并非是去找玉心,她是为了完成与烛炫长老的约定。

先前离开烛家的时候,烛安有去打探过玉心的消息,但没有什么消息。

“我想玉心哥了,阿姐呢?”

“小安,你是不是觉得我喜欢阿玉?”

烛安嬉笑了声,“我觉得没用,要阿姐觉得才行啊。”

“是啊,我想他了,不过想归想,该做什么还是要接着去做的。”

“阿姐之后还有要做的事吗,会再离开吗?”

“暂时没有离开的打算,要做的事啊,当个长老吧,然后准备下提亲礼。”

“提亲礼?阿姐要向谁提亲?”

“除了他还能是谁。”

“玉心哥啊。”烛安笑笑。

“要不是他当初傻不愣登跑去闭关了,不然我早娶了他。”

果然阿姐就是阿姐,不过玉心哥应该不会介意这些吧,烛安心想着。

烛流回头伸手一把揽住烛安的肩,“小安有没有心上人啊。”

烛安往烛流那边侧俯了下,就这么被烛流揽着走。

“啊?确实有,就是,她是惑都人。”

“真是那个魅妖女云溪?”

“阿姐不喜欢是吗?”

“你阿姐我可不在意这些,烛岩也不至于这么固执,不过烛炫长老可就难搞了。”

“嗯...”烛安垂眸。

烛流岔开了话题,“听说小安还去了趟天行学院,肯定遇到了不少有趣的人和事吧,说来给阿姐听听。”

“确实遇到了不少有趣的人...”

烛家境内的某处僻静角落隐着两个身影。

“这烛家还挺难进的。”

“小心为上,记住你要做的事就行,别的无需插手太多。”

“明白。”

两人各自分开行动。

路青葙早已复制某个烛家人的外形样貌,那个人被她打晕藏了起来。

在去往祈炎殿的路上,路青葙远远就见到了那个熟悉的黑短发男子身影,他和另一个烛家人走在一块,那人揽着他的肩很是亲密,想必那人就是烛岩的胞妹烛流了。

现在不是见烛安的时候,路青葙看了一眼就改道从别处前往祈炎殿。刚一转身,就听到滴滴声,是言炤那边传来的,言炤的拟影出现在路青葙身前。

天色已晚,烛流将烛安送回去后便回自己那边,烛安的居所是有些偏远,但她的居所也是属于僻静那种,周围也是有片紫颜木林。

烛流踏进紫颜木林时,就感知到前方的树后有人,她停下了脚步,长枪破岩从她掌心出现。

烛流紧握着破岩指向前方,“你不是我烛家人,但也不是火家人,你特意守在这里是为了等我?”

“对,我找你有事。”一黄发男子从树后阴影处走出来。

“何事?”

“一件你必须要知道的…”黄发男子话还说完,便一个箭步冲向她那边。

“...事。”一息的功夫,他就已经逼近了破岩枪头前。

枪头蹭的一下冒出了团银蓝心火,烛流手一横,冒火的枪头直朝男子的颈部扫过去。黄发男子一个下腰躲过了这击,但在他下腰的时候,有星点的银蓝心火外溢落到了他身上的衣物。

他只手撑地,身体往后一翻转,退开了破岩攻击范围之外。那星点银蓝心火猛地大涨。

见此状,那人却处变不惊,甚至还空手去触碰那大涨银蓝心火,这火焰在他的手下消散灭去。

烛流收了破岩,“既然找我有事,直说便是,何必再绕这么个圈。”

黄发男子看着她,右手微抬,他忽然一笑,“那就得罪了。”

一血色的荆棘从他的掌心出现,迅猛袭向了烛流。烛流往后一退,退进了虚空消失不见了,血荆棘扑了个空。

阿须心一惊,冰冷的枪头从他身后那片虚空出现并贴在了他的后颈肉上。

紧接着,烛流的身形从阿须身后的那片虚空出现,她手一动,那尖锐的利器也随之划动了下。很快,阿须的后颈肉上就多了道划痕,划痕的边缘有血珠冒出滑落到了衣领边缘处。

“你究竟是谁!”烛流冷着声音说道。

“本还想再多试探试探,行了,我就实话实说,我啊,是烛安的老大。”

“!!!”

“二少主,长老有事找。”在这个时候,有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趁烛流分神的时候,阿须忽然往地上一扑,往旁边一滚后迅速起身蹿进了一旁的紫颜木林,其溜号速度之快。

烛流没有去追,若他真的是小安的那个老大,那就是会再回来找她。

来的人是烛炫长老手下的烛样,烛样守在紫颜木林外,见烛流出现后,他恭敬道了声,“二少主,长老有请。”

“长老找我?找我直接言烛令便是,怎么让你来跑这一趟。”

“长老只吩咐我等来寻二少主,别的并未多言。”烛样回道。

“行,我知晓了。”

烛流绕过烛样,朝烛炫长老居所走去。

二少主这边好像有情况,烛样往紫颜木林那边瞟了眼,随后跟在烛流身后而行。

圣炎殿。

圣炎殿也唤作长老殿,是长老们的居所之地。

烛流来到殿前,殿门大开着。

烛样道了声,“炫长老,二少主已到。”

话毕,烛样便先退下,寻道去了圣炎殿的旁殿待命。

烛流走进了殿内,见到了高殿上的那个披着赤袍的苍老身影,恭敬的唤道,“长老。”

烛炫手里柱着根拐杖,转身看她,“嗯,来了。”

烛流拿出了长枪破岩,双手奉上给烛炫过目,“长老可得瞧仔细了,看我烛流是否有这个资格当这个长老。”

烛炫将破岩拿过来细瞧,随即叹了口气,“谁能想到你这孩还真花了三年时间去做这个。”

三年前,烛流因为玉心闭关一事,一时心念不顺,便生出了要当长老的念头。烛炫知晓了其中的缘故,当她是在赌气,不想让她将这事当做是儿戏,便开出了个条件:只要她能在五年之内锻造出一把由灵子金和焰玄铁精打造的兵器,而且这兵器必须要能够与银蓝心火相配使用,他便将烛燃那块长老令交于烛流,让她当这个长老。

然而不到五年,烛流便锻造出了长枪破岩。

“不错不错。”烛炫赞叹道,话锋却一转,“不过这长老继任礼暂且不能举行。”

“长老这是在拿我寻开心吗?”烛流有些不悦。

“并非如此,只是我们烛家与火家的恩怨还未了,火系家族的五年小聚即将开始,此时操办长老继任礼不妥,不过这大哥的长老令我自是可以先交由你手。”烛炫说着就从那灵取出一物,银蓝的佩牌上有个极为醒目的“燃”字。

这是烛燃的长老令,只有在举行长老继任礼时,这上面的“燃”字才会被抹去,才会重新覆上属于烛流自己的“流”字。

烛流双手接过,她摩挲着上面的“燃”字,喃喃道,“是师父的长老令...”

听烛流说起师父两字,烛炫又是一声叹息。他大哥烛染只收过两个徒弟,一个是烛源,而另一个便是烛流。

这两人都是天赋极高是大哥所看重的人,可烛源却辜负了大哥的一片殷切期望,最后竟做出弑师伤兄这事。

所幸还有烛流,虽说当初大哥收烛流为徒时,她还只是五岁孩童,大哥很是疼爱这个小徒弟。也算是没白疼,虽只有一年的师徒情分,在大哥离去后,他曾提出收烛流为徒,但烛流不肯再认别人为师。

“多谢炫长老,但我烛流的师父只有烛燃长老一个,以前是他,此后也只有他是我师父!”

因小烛流的这番话,烛炫便消了再收她为徒的念头,对她也是另眼相看,甚至一度想辅佐她当上族长,但被她拒了。

“我不爱受约束,烛岩比我更适合当族长,我相信烛岩能够让烛家走得更远,而我烛流要做的就是让烛家能有足够的实力和底蕴站稳前进的脚跟。”

虽然烛流没有当上族长,但大哥的这长老之位由他这个徒弟所任也算是了了一憾事。

烛炫将破岩还给烛流,烛流将破岩收好,将长老令放入了那灵。

烛炫抬手拍了拍烛流的右肩,“好孩子,长老有一事未曾告知你。”

烛流木讷了下,眼底忽现了一奇怪的纹印,她愣愣地看着烛炫。烛炫看见了她眼底的那纹印,将手收了回来,“你可知烛安的真正身份。”

烛流回过神来,“小安怎么了?”

“他可是那弑师伤兄的烛源之子。”

“长老莫要说笑了。”

“这可不是玩笑,说起来,我会知道烛安是那罪人之子的事可是他那个师父亲口所言。”

“这,怎么会。”烛流皱起了眉头。

“孩子,我知道你一时无法接受,可这就是事实,前些时候族长去找寻烛安时发生的那事想必你也是知晓的,烛安的契灵是银火,可他却要隐瞒这事,若他是那罪人之子,那这隐瞒银火之事也就说得通了。”

“看来烛岩和父亲瞒了我不少事啊,长老也是早就知晓而不愿告知我吗?”烛流有些愤然。

“抱歉孩子,先前烛安师父与我所言时,我并未完全相信,你出门在外,我不想因这事而扰乱你的心神便没有告知。”

“小安竟是我那师兄的孩子,我...”烛流脸色沉重,随后她叹了口气,“师兄所为,跟小安并无关系,我不能将气撒在小安身上。”

烛炫拍了下她的肩,加重了几分力气,语气激动,“这你可就错了,父债子还!烛家绝对容不下烛源这种弑师伤兄的罪人,他要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也未曾想到,烛源那个罪人与那惑都妖女竟会有孩子,那个孩子本就不该存在,可那孩子却好好的活着长大,最后还回到了烛家!”

烛燃的死是烛炫心里的结,那副惨死的模样他至今忘不掉,他一定要为大哥报仇,若他早知道烛安的存在,又怎会让他活到现在!

烛流木讷的看着他,眼底纹印亮了亮,“长老说的对,烛家容不下烛源这个罪人,他们的孩子也不应该活着。”

“火系家族小聚即将开始,我们烛家与火家的争夺将会在家族小聚的后一日开始,原本是想让你上场,既然烛安师父将烛安送回来,还将此事告知我,那就表明他送烛安回来就是为了让他赎他父亲的罪,那就让烛安上场,为烛家而战,以功抵罪。”

“如此也好。”

“到时你也跟着一块,虽然不用你上场,但也会有需要你出手的时候,回去休息吧。”烛炫收了手。

“好。”烛流行了个退拜礼便离开了。

待烛流走后,烛炫转身看向那竖竖排排的长老牌位,目光定格在烛燃的那牌位上。

烛炫哼笑了声,轻声呢喃,“烛安,为烛家的荣誉战死便是你的赎罪之法。”

见二少主离开后,烛样便去主殿那边向长老禀报二少主那边的异样,但在过去的路上被人打晕了过去。待醒来后,他赶紧起身站着待命,他那段去找烛流并发现异样之事的记忆已经不存在了。

深夜,祈炎殿。

烛岩日常休息之处是祈炎殿后面的息阁,此时他正躺在床上休息。

房内一片黑暗,某处虚空晃动了下,一个人影踏出了虚空,站在烛岩的床边。在那个人影出现的时候,烛岩就醒过来了。

人影打了个响指,在这房内叠加了个新空间,这个新空间与外界的空间交错了,但房内摆设依旧不变。

同样会空间术的烛岩察觉到了这点,他冷着张脸掀被起身披上外袍。

“烛流。”烛岩走到烛流身前。

烛流毫不畏惧的直视他那双隐隐愠怒的双眼,“烛岩,你早就知道小安的身份,父亲告诉了你,却不告诉我,但你为何也不告诉我。”

烛岩抬手揉了揉眉心,啧了声,“烛流,你装什么傻,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此事,现在还来搞这出。”

烛流笑了下,“你不也是明明知道要是不亲自跟我说这事,那总有一天我会揪着这事来闹,你一直不提这事,不就是等着我来闹吗?”

烛岩弯了弯唇,“所以你想出法子来了?”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就松弛了下来。

烛流往后转身,走到摆在窗前旁侧的木椅坐下。

“哥,为了小安,我们商量件事吧。”

烛岩喉头一更,软了声音,“好。”

烛流很少会叫他哥,一年都不会叫一次,上一次叫他哥还是因为她说想要当长老,然后要离开烛家一段时间。

烛岩回到床边坐下,“你说。”

“在商量之前,先让你见个人。”烛流话刚说完,虚空中便踏出了个身影。

“这个人你是认识的,她是小安的老大。”

烛岩看清楚了那个身影的模样,正是先前已经死在烛安手下的路青鸢。

“路青鸢。”

时间回到三个时辰前。

烛流回到了自己的居所,将大门关紧,回到房内后她推开了窗门,而后坐在了窗台旁侧的木椅敛眸沉思。

忽有一道黑影跃上楼顶,烛流睁开了双眸。

黑影怀里还抱着个人,他从楼顶上跳落到有栏杆所护的走道上,回头瞧见了那两扇被推开的窗门,他抱着人动作利落的从窗台蹿进了房中。

那黑影是个长发且右鬓有赤红小辫的烛家人,他怀中抱个昏迷过去的女子,那个女子与烛流长得一模一样。

烛流抬手抚了下脸,样貌外形变成男子的模样。路青葙用回了阿须的模样。

千容将怀中昏迷过去的烛流放在了床上。

时间回到烛流与阿须交手时。

“你究竟是谁?”烛流冷着声说道。

“本还想再多试探试探,行了,我就实话实说好了,我啊,是烛安的老大。”

“!!!”

趁着烛流惊于此事分神的时候,阿须身体往前一倾,右肩长出一血荆棘击打在破岩枪头上,使其偏向了一边。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阿须用精神力探测到有人在往这边靠近。他迅速转身逼近烛流身前,用了云溪的能力,抬手就在她额间一点。烛流昏迷了过去。

阿须接住烛流倒下的身形,忙唤来隐在暗处的千容,让他赶忙带着烛流隐藏起来,他则复制了烛流的身体和记忆,将自己复制成了烛流的模样。

很快,那奉烛炫长老之命来寻烛流的烛样就过来了,路青葙便以烛流之身去了烛炫那边。

“接下来该做什么?”千容坐在另一张木椅上。

路青葙看了眼床上的烛流,“静观其变,待她先醒来。”

千容嗯了声,他化容时间长,消耗了不少玄力,便从那灵取出瓶紫灵玉液,一口闷吞了下去恢复玄力。

路青葙原本的计划是想先去探探烛岩的态度,但正好赶上烛流回来。言炤跟她提过烛岩会空间术,本来有一个是难搞的了,又来个也会空间术的烛流就是两个难搞的茬了。于是,路青葙便想让千容先潜伏到烛流身边,搞出点动静分散下烛流的注意力,不让烛流去注意烛岩那边。

路青葙正跟千容说好并分头行动后,言炤就出现了。言炤让她先去稳住烛流,最好是看住烛流,她这才直接找上烛流。

从圣炎殿出来的时候,路青葙是明白了言炤为何要让她稳住烛流了,若晚一步,要是真正的烛流去了烛炫那边可就是大变数了。

烛炫刚才给“烛流”下了缚心咒,缚心咒会强行改变人的意念想法,这是烛家的禁术。就刚才烛炫所言,烛流会跟着去那家族小聚。只要烛炫在,那么烛流就会再次受缚心咒的影响去做出什么事来,还有烛炫身边的那个烛样,在离开圣炎殿前,路青葙偷偷去了趟旁殿将那烛样的记忆也给拿走了。

路青葙的异能分解确实可以帮助解除缚心咒,但必定会被烛炫察觉到,这与当初帮千容解除禁制的情况不同,禁制被解除的同时青丝是有感应的,但那个时候青丝是陷入了被取走记忆后的被动昏迷状态,这个时候出现的感应她是不会记得的。

庆幸言炤提醒的及时,最后受了那缚心咒的是她而不是烛流,她只要不再次复制成烛流的模样就不会受缚心咒的影响。

路青葙暂时松了口气,想要救这个小弟还真不是件容易事。

夜已入半,外边的紫颜木林传来了幽幽虫鸣。

烛流睁开了双眸,她坐起身来,掌心直朝向窗边的木椅那边外释了契灵银蓝心火,可火焰还未近那男子的身就消散了。

路青葙睁开了双眸,看向烛流那边。千容被惊醒了,遂起身查看,见烛流已醒。他看向路青葙,路青葙镇定地坐着。

千容迟疑了下,坐回到木椅上。

异能分解在这个书中世界所起到的效果似乎有些夸张了。先前在异能世界,因路青葙的任务大多数是潜伏、探查情报这一类的隐密任务,有复制异能就足够了。异能分解是她的底牌,自是不能轻易现出来,若在外人面前使用太多是很容易被那些研究所盯上,被那群丧心病狂的研究者们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虽然分解异能在这个世界削弱了不少,但也足够自保了。

烛流知道现在的处境,她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镇静地坐在床边看着那两人。

烛流双腿交叠而坐,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撑着床,“你说你是烛安的老大,可你分明是男子。”

“我确实是烛安的老大,眼下的这副模样就是个遮掩耳目的小把戏罢了。”路青葙完全内敛了玄力,她的容貌开始发生变化,黄发变黑变长了,样貌身形从一个男子变成了个清丽的女子。

烛流惊讶了下,男变女?这可不是什么小把戏啊。

千容也看向路青葙那边,虽然在来烛家前他已经见过路青葙变成男子模样了,但再次看到时还是会惊于她的化容术的造诣竟如此之高。千容现在是能化个十成像了,可改变这男女之别他还需借助下外物,要达到路青葙这般他还需要再努力。

烛流也是见过不少奇事,“这叫小把戏?你这能变换容颜的能力要我如何相信你就是路青鸢?”

“信与不信那是你的事,我来这里是为了烛安。”

“那你为何不找他,而来找我?他在找你。”

“时候未到,今日之事还请不要告知烛安,有件事你应该知晓。”

路青葙看了眼千容,千容心领神会,“我出去看看。”

他一说完便翻窗去了外边走道,借着那栏杆跃到了屋檐之上。

路青葙抬手轻抚自己的契印,取出了一小粉光团,“方才你昏迷后,你们的烛炫长老派了人来寻你过去,不得已,我化做你的模样替你去了趟圣炎殿,这是我与那长老交谈的记忆,觉得你有必要知道这事。”

路青葙起身朝烛流走去,站在了她身前,将那粉光团递给她。

烛流接过了那粉光团,对她仍存有疑虑,不过又想起之前交手时看到了她在紧急之下使出的血色荆棘,血荆棘这点倒是对得上小安所言。

烛流想起刚才这光团是路青葙从契印处取出来的,她便将光团按在了契印处,光团融进了契印,契印处传来微痒之意,她阖眸静神。

烛流猛地睁开了双眸,“缚心咒?!那方才是你替我承了这缚心咒?”

“无碍,这缚心咒对我不起作用。”

“那你真是小安的老大?你手上可有小安的烛眼石?”

路青葙从那灵取出烛安那块烛眼石,烛流看到了她手中的那块烛眼石,别的都可以造假,烛眼石没办法造假。

路青葙还想着要不要把烛眼石给她仔细一瞧时,烛流就这么隔空看了眼就已经确定了,“我知道了,烛眼石你收好吧,你来找我是要我帮忙吗,小安的事我会帮,别的不一定。”

“还有这长老令牌。”路青葙取出烛燃的那块长老令,递给了烛流。

烛流伸手接过,摩挲了下令牌上的“燃”字。

“烛安是知道我还活着吗?”路青葙问道。

烛流将长老令牌收好,“知道,只是他找寻不到你。”

“他这么确定我活着跟这烛眼石有关?”

“嗯,你的烛眼石只是出现了道缝痕,并未破碎。”

“原来如此。”路青葙将烛眼石收回到那灵内,她回到木椅那边坐下,“我确实有事要找你帮忙,是关于烛安的,但在帮忙之前,我想知道你对烛安的真正态度是什么?”

“小安是我疼爱的阿弟。”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想知道的是你在知道烛安是你那师兄烛源之子的时候,你对烛安是何感想?”

烛流垂眸,随后抬眸看她,“方才虽是你变成我的模样去了长老那边,不过你跟长老说的那话也是我所想的。我师兄所为之事,不该由小安来承担。我不会把气撒在小安身上,小安身世我早就知晓,他是师兄的孩子又如何。在我眼中,小安是我的阿弟,是我疼爱的阿弟,我不会也不愿意去伤害他。”

烛流早就知道烛安的身世,若小安真是父亲在外边找的女子所生的孩子,那母亲才不会那么轻易饶过父亲。虽然母亲有在小安回来后跟父亲争吵过,但这装的太明显了,骗过族人还成,骗她可骗不过。

小安那黑发赤眸确实是烛家人,样貌也与父亲有些相似,但他绝不会是父亲的私生子,那么一来就只有一种可能,小安是她那师兄烛源的孩子。

记得七岁那会,她去找父亲的时候发现父亲喝醉了酒,她正想去叫来护卫将父亲带回房内中,却听他在呢喃,便靠近去听了下。

“阿源,哥不怨你,不怨你...是我的错,是我...可怜那个孩子,阿源,我会找到你的孩子...我会找...”

听完这话后,小烛流惊住了,阿源?难道是她的那个师兄烛源?!

然后她就听见了身后烛岩的声音,“妹妹。”

“哥?你也来了。”

“父亲喝醉了你怎么不去叫人来将父亲带回房中。”

“我这不是就要去吗!”小烛流撇撇嘴。

烛岩左右看了眼,将烛流拉到一旁叮嘱,“父亲刚才说的那话绝对不能告诉别人,尤其不能让烛炫长老知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才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

之后,烛岩将此事告知了父亲,自那之后,父亲极少再沾酒。

那会虽然小,但烛流又不傻,她知道对错,母亲也是一直在教导她要明辨是非。那个未曾谋面的师兄确实是伤了父亲,不过父亲也确实有错,而且父亲也不并怨恨师兄对他做的事。

师父的事是很痛心,但师父同样也对师兄的妻子下了杀手啊,就一年的师徒情分还不足以让烛流生出要为师父报仇的决心。师父是师父,是指导她修炼的人,但她是父亲母亲带大的,又不是师父带大的,自然是父亲母亲对她的影响更深。

当初烛流是觉得烛炫长老是那种有些固执且不太讲理的人,她才不想当他的徒弟,便以此生只有烛燃这一个师父为由拒绝了他的收徒。

若是日后真让她遇见了师兄,那她顶多就让师兄受个伤,才不会杀了他。

烛岩也早就知道小安的身世,他肯定是知道她也知道的,但他却一直不亲自跟她说,也是时候去闹一闹烛岩了。

“烛流说的应该是真心话。”言炤说道,在烛流醒来之前,言炤就联系了路青葙,跟她说后面的计划。没一会,烛流便醒来了,所以言炤刚才一直是看着没说话。

“原来如此。”

“你呢,路青鸢,你虽是小安认得老大,但你们认识也不过半年而已,你说要我帮忙,但你的目的是什么?”烛流反问道。

“我要带走烛安,将他带离烛家。”路青葙说道。

“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是想找师父才会离开烛家,才会找上我,既然我承了他这声老大,那我便将这个老大做到底。他想要找师父,而我也恰好知道他师父在哪,只是还未来得及送他去找他师父,他就被带走了,而且还是要被带去送死。小弟有难,身为老大的我怎会坐视不理。”

“你真有意思,难怪小安会想认你当老大。所以,你要怎么做呢,你也见识过了烛岩手里可是有着能牵制小安的圣物,在烛家你是带不走他的。烛岩是想保全小安,但他现在可是一族之长,要为了烛家考虑,小安是必须要去挑战的,我是可以帮你啊,但我不能帮着你做出对烛家不利的事。”

“放心,我并不是现在就要带走他,也绝对不会让你做你不愿意的事,带走烛安的最好时机是在火系三家族之首之争结束后,到时我自有办法将他带走,我想要你帮忙的只有两件事...”

听路青葙说完后,烛流沉吟道,“后面那个我可以做到,前面那个得去找烛岩,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说服烛岩,你得跟我一块去。”

“好。”路青葙正有此意。

言炤安静地站在一旁听。

烛流想起一事,“还有件事,长老原本是给我下了缚心咒,但其实是给你下了,但这样一来长老就会察觉不对劲,肯定会另想着再给我下一次缚心咒。”

“虽然我可以将我身上的缚心咒转移到你身上,但这样你就真的是会受到缚心咒的影响。”路青葙说道。

“长老要下手那也是在一切结束之后,只要你赶在长老动手之前将小安带走,我就不用担心这缚心咒对我的影响,小安对你很是信任,这次我便也信你一回。”

“当真要这么做?”

“无妨,正好我也想到了该怎么说服烛岩。”

之后,烛流便带着路青葙去找烛岩,千容留在了烛流居所这边没跟着去。

时间回到现在。

“在商量之前,先让你见个人。”烛流话一说完就打了个响指,虚空中踏出了个身影。

“这个人你是认识的,她是小安的老大。”

烛岩看清楚了那个身影的模样,正是先前已经死在烛安手下的路青鸢。

“路青鸢。”烛岩念出了她的名字,他起身看着路青葙,“你到底是谁,烛流你究竟想做什么”

“冷静,哥,她确实是路青鸢,她还活着,不过你先听我说,坐下来。”

烛岩深吸了口气,再次坐下。

烛流接着道,“哥,你也想保全小安的,只是你是族长,很多事情不得已。长老知道小安身世,断不会放过小安,待结束三家族之首之争后,让小安去他想去的地方,放他自由,行吗?”

“你既知长老积怨已深,又怎会放过他,他这次是离开了,那之后呢,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我会带走烛安,让烛炫再也找不到也不会再去找他。”路青葙开口说道,她看着烛岩,“凭我有这个能力,凭我现在就站在你们面前的这个事实,当初你也是亲眼所见,我当初确实是死了,可现在我不也是好好的站在你们面前吗。”

路青葙从那灵取出了烛安的烛眼石举着,另一手外释了血荆棘,“烛安的烛眼石,以及血荆棘。”

这两样足以证明面前这人就是路青鸢,烛岩接受了这个事实,“你说要带走烛安,要带他去何处。”

“自然是送他去见他师父。”路青葙说道。

“小安的师父不是失踪了吗,你怎么知道他师父的去向。”烛流看向路青葙,想起刚才没问她这事。

“抱歉,这个我只能告诉烛安。”

“路青鸢,你说要送小安去见他师父,可小安会成现在这个处境不就是他师父一手造成的吗,将小安送回烛家,让小安隐瞒银火一事,可他又告知了长老关于小安的身世,还留下了能牵制小安之物,这怎么想都觉得是他想要置小安于死地,但奇怪的是为什么要绕那么一个大圈子。”对于这点,烛流很是不解。

烛岩敛眸沉思。

“那这便是烛安的事了,我会送他去找他师父,让他自己去问他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做,如你刚才所言,烛安的师父费尽心思绕这么个圈子显露出要置烛安于死地的意图,但烛安的师父从未亲口说过要烛安去死,你们看了这个就知道了。”路青葙抬手轻抚自己的契印,取出两小白光团,她外释了血荆棘,两根血荆棘各缠住一小光团送给烛流烛岩两人。

两人伸手捻起血荆棘上的光团,血荆棘缩回到路青葙体内。

烛流先将光团放入自己的契印处,烛岩见烛流这么做后也将光团放入了契印。

“这...”

烛流烛岩两人对视了眼。

路青葙对着烛岩道,“我不会现在就带烛安走,而是会在一切结束后才会动手。我来烛家要做两件事,一是我要取走并毁掉你手中的九幽明盏,二是毁掉所有注入烛安玄力的烛眼石。”

烛岩看着路青葙,“为何要毁掉九幽眀盏?”

“这其中缘故恕不多言,只能简言告知,当年烛安出生,身怀银火因没有特殊体质被银火焚身时,是此物抑制住了银火的反噬,保全了他的性命,而今此物被强行从他体内分离,成了牵制他的存在。此物离体太久,烛安撑不了太久,终有一日会再次被银火反噬。我要带烛安离开,自是要做得干净些,要将这九幽眀盏毁了,让此物重回他身上。”路青葙重述了言炤所言,刚才过来时,言炤也是一块过来的。

反正是不能直接说那物是五灵契碎片,但他说的也确实不差啊,只是换了说法而已。

“找烛眼石的事我会帮忙,至于九幽眀盏,哥,这就是你要想的了。”烛流看向烛岩说道。

烛岩没有说话。

烛流看了眼路青葙,又看了下烛岩,她叹了叹气,“哥,我做不到看着小安去死,路青鸢所言的那话我虽是半信半疑,但小安很是相信这个老大,所以我选择相信她。”

见烛岩还是没说话,烛流接着道,“今儿长老派人来找我了,他告诉我了小安的身世,还给我下了缚心咒。”

“什么?!”烛岩起身快步走向烛流那边,烛流坐着没动。

烛岩俯身下来,左膝磕地,他细细端倪烛流的双眸,果然看到了眼底的那隐现的奇怪纹印。

“长老竟然对你使用禁术。”烛岩皱起了眉头,愠怒之气溢起。

“烛岩,到时我会跟着长老和小安他们一块去小圣殿,我怕在缚心咒的影响下会对小安做出什么事,你知道的,我是无法承受住小安会有可能死在我手中的结果,所以我信路青鸢,信她会赶在长老动手之前将小安带走。”

烛流伸开双臂,抱住了烛岩。

烛岩感受到烛流的身体在轻颤,他抬手拍了拍她的背。两人一下子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样,烛流在看到父亲那断臂的伤口后惊慌到哭泣的时候,是烛岩将她抱住并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烛岩还是妥协了,“路青鸢,我会将九幽眀盏交给你。”

十日后就是火系三大家族与五小家族的五年小聚,此次的宴会在火系一族的小圣殿举行,待十年大聚的时候才会在大圣殿举行聚宴。

每次聚宴结束后,火系三大家族与五小家族都会经历一次新旧换位更迭。这其中,五小家族的竞争极为激烈,而三大家族之位少有会去挑战的,这跟三大家族与五小家族的任期时间不同有关。

三大家族一旦选定便是会任期五十年,若是成了三大家族之首那是会再多个十五年任期,而五小家族的任期只有三十年。

一旦任期结束,别的家族便可在聚宴结束后对三大家族或五小家族发起挑战。若是在任期结束后无家族想争或挑战未遂,那么他们是可以再多个五年任期。

最开始的时候,火系是只有三大家族,五小家族是后来才加上的。但因为出现过不少任期未结束就受到挑战之事,而且那发起挑战的家族是直接带领族人去攻打对方的家族,并以此胁迫对方退任来达到成为三大家族或五小家族的目的。

那会并未明确规定过在任期间不可中途退任,这才让他们钻了空子,这也导致了这八个家族的换位更迭并不是在同一时间进行,所以每次的聚宴结束后都会出现一次换位更迭。

曾经的八个家族换位更迭之争很容易导致多个家族的灭亡,后来便改成了只需要派出一至二人出来挑战或应战即可。应战之人需看挑战之人在族中的地位,若是挑战之人是族长或少主,那么应战之人也是要同等地位,长老不可出战应战。若是出战应战之人是族长,那么长老就需要待在族中守家;可若是少主出战应战,那么便是族长需要待在族中守家。

争三大家族与争五小家族的规定有所不同:争五小家族需要打赢五小家族中的任三个家族即可;争三大家族需要在打赢五小家族中任三个家族的基础上,再与任期结束的那个家族打一场。

争三大家族需在争五小家族结束后才会开始。

烛家将会在聚宴结束后对三家族之首的位置发起挑战,但要争三家族之首就要和三家族中的另两个家族都打一场。火家因为任期结束,可应战也可不应战。

三家族的任期结束后若是还想再继任,那就只能再任五小家族,因曾经当过三家族会拥有个特权,可以在十年之内争五小家族,但想再争三家族就只能待他们任期结束后才可再争。

火家的任期早就结束了,但一直无人去争,火家便多了一个又一个的五年任期。

每次的八家族换位更迭都会有公证人在场,而这公证人是来自天行学院的长老。天行学院的长老不属于任何一个家族,是最好的公证者。为防止意外,出战应战之人都会由天行学院的人护送到小圣殿。

不仅是火系会这样来选定八家族,其他的系派家族也是如此。

当年在火家任期结束时,原本烛家就是要去争那三家族之首,但烛源受了魅妖女凝焰的蛊惑而离开了烛家,而烛燃又不甘烛家只是五小家族之一,那一年烛家没有前去挑战。

至此后的十几年来,争五小家族的不少,但他们却默契的没有去争那三家族之首。曾有小道消息言,他们是迫于并屈服在了火家与惑都的双重威严之下。但在今年,火系的其他家族得到一个消息,烛家将会派人战群雄,争首家。

今年虽是五年小聚,但这聚宴绝对会是热闹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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