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流浪人的归去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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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江南显得有些苍凉和萧条，门前两棵梨树叶子也已被风吹的所剩无几了。今天是一个晴朗的天气，正午的阳光照进院子，带着一点和暖气息，也带着南方湿润的冷。李翰和茹烟并排坐在院子的梨树下，一束光线透过树枝打在了李翰的脸上。茹烟转头看去，像是一道金光洒在他的身上，温暖且和煦。她有种夏日灼热般的脸红了起来。她从不知道，李翰的侧脸是如此好看，完美的线条衬着精美的五官，有些黝黑的肌肤散发着男人的阳刚，茹烟一时看的有些花眼了。

“看够了没有？”李翰在茹烟转头的瞬间就知道她在盯着自己看，没想到看了那么久还不见回神。

茹烟顿感自己有些失态了，“李翰，其实你很帅，知道吗？真的很帅，像古惑仔，哈哈。”突觉得有些不妙，连忙用嘴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吓着他似的。

李翰没有吭声，也没有反应，只是转过头看着茹烟，一直看着。茹烟被看的有些发毛了，“哎，你这样看女孩子很不礼貌的，知道吗？”

他转了头，发出了声音，有些虚弱，有些飘渺“茹烟，如果你遇见的先是我，你会爱上我吗？”这个问题她可从来没有想过，爱上了谁，和遇见似乎没有关系。她爱上了苏逸磊，没有理由，也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她没想过是否是先被遇见的原因。

“我不知道，如果有来世，我们可以先被遇见，看是否会被爱上，但是今生只怕是不可能了。他已经占据了我的心，我没有多余的位置在留给其他人了。也许我的爱，在今生也不会有结果吧。”

李翰再次提及了她的爱，她的爱在不远的d城，那曾是她的少爷。她曾用心爱着，用生命记得，如今只能用记忆珍藏着了。

茹烟的话刺痛了他，他一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如今在她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他有比心口疼痛感来的更狠的一种痛，他无以言表。只能暗自期待来生能和她早些相遇。

第二天，李翰觉得身体好了许多，好长时间没有病发了，他央求茹烟带他去那条河边，带他去走那座小桥。茹烟抵不过他的请求，只得带他去。

那天的天气没有那么和煦了，却还是有若隐若现的阳光洒在了河面上，被风吹动，出现了星光闪闪的画面。茹烟和李翰坐在河边，被这样的画面看呆了，她从不知道江南的深秋有凄冷的美，仿佛是一个冷眼的美女，俯视着这一切，漠然却关切。也许正是有如此的江南画面才孕育了茹烟这样善良，纯洁的女孩。他还是羡慕起江南，羡慕起茹烟了。

“茹烟…。”李翰的后半句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茹烟挡了回去。

“我叫夏梦凌，叫我梦凌。”既然记忆已恢复，那么身份也该被重新唤起。她想重新做回夏梦凌。

“好，梦凌，看着这样的画面，我想正是这样的雨水才会有了像你这样清秀的女孩。我想你应该继承了你妈妈的美貌吧，所以那个男人才会一见钟情的爱上你妈妈，就像我一见钟情的爱上你一样。”李翰的想法也印证了当年那个男人的绝情。

“如果你是那个男人，也许我和妈妈的命运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吧。”对于茹烟来说，妈妈为了那个男人等待了一生还是有些心酸。有朝一日，她一定要再去d城，问问那个男人究竟是为了什么，可以让一个女人等一生！

河面秋风骤起，李翰不小心将风吸了进去，顿时就觉得从喉头，到心脏，在到全身就开始剧烈的被翻腾着，心口如翻江倒海似的被吞噬的，好像整个人都在慢慢被吞噬着，直到黑暗来临，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李翰再次醒来时，已是落日黄昏了。自己则躺在梦凌的腿上，此时的他有一种满足感，这样静静的靠着，躺着，虽短暂也幸福。他想一直这样躺着，不在乎生老病死，不在乎地老天荒。但是他不敢，这样会是他更加的留恋这个世界，留恋身边这个女孩。数数自己在世的日子也没有太久了，他不敢在有这样的念想了。

他起身，河面已从正午的星光闪闪演变成了波光粼粼，像是用金子洒满了整个河面。直射的人刺眼。

“落日了，我们回家吧。”李翰感觉到茹烟有些发冷，便要求回家。

“好，我们回家。”茹烟将他搀扶着站起，走向回家的路。远处的河面也渐渐的暗淡了，只留下两个稀落的身影在江南的苍凉中前行，相互依偎着。

时间对于李翰来说，总是显得短暂的，他还没来得及和深秋说声再见，转眼冬天已到了。江南的冬天是最难熬的季节，没有北方的暖气，屋里屋外都是一个温度。天气的寒冷也使得他的身体越来越差，那种频繁的疼痛感总在不经意或是经意间袭来，时间是一次比一次更加延长，疼痛也是一次比一次更加的难以忍受。他现在已无法在直立行走了，只能躺坐在床上。那张煞白的脸，已无半点血色。仿佛是一个活死人，只能听见了微弱到极致的呼吸还证明他活着。

梦凌在床边帮他喂着稀饭，心口的疼痛使他已无法在下咽了其他的实物，只能喝水，她不忍心看他只能喝着水，只好将稀饭煮的很烂，这样他才能勉强喝下。一勺稀饭喂到一半的时候，李翰开始不停的咳嗽，然后是嘴里的血和着稀饭全喷出来了，地板和床单被染的鲜红。梦凌手中的碗在他吐血的瞬间就已经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咣当”强烈刺耳的声音。

她有些慌乱了，急忙将他扶起，靠在床沿。心痛和害怕还夹杂着颤抖，她不敢看他，转身走到外面，将一条毛巾用温水浸湿在拧干，回到床边，帮他轻轻擦拭嘴边的血迹。眼泪没能在眼眶中停住，只能任由它滑落。

床上的人，努力撑着力气，用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可是怎么都擦不完。两只眼睛想决堤的洪水，猛烈的向外涌着，无人能抵抗。“梦凌，我的梦凌不要哭了，好吗？你知道吗，你的眼泪是我最珍惜的东西，所以不要随便掉下来。不然我来不及捡的，我也不想捡。我不想你伤心难过。可是你跟我早就知道，这一天是迟早的。答应我，不要因为我再掉眼泪了，好吗？也不要因为我而感到愧疚。如果我真的走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努力活着的。因为我还在陪着呢。不管我在哪里，都会陪着你的，所以你不要怕好吗？”

梦凌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点头。

李翰将自己脖子上的那条带有太阳吊坠的项链取下，带在了梦凌的脖子上，他告诉她：这条项链是他在很小的时候，从一个寺庙中祈求到的，寓意他会像阳光一样温暖着自己和别人。梦凌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吊坠，眼泪依然没有被止住。

“梦凌，抱着我，好吗？”虚弱的他已很难在开口说话了。

梦凌便将他的身子抬起，自己坐在床沿，让他靠在自己胸前，抱着他。他已经瘦了很多了，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往日健硕的身材，只剩下皮包骨的躯壳了。脸上的棱角更加的分明，颧骨也有些突进去了。

他曾想过，如果要死，就要离她远远的，不要被她看见他最后的模样。可是到头来，还是不忍心，她不忍心看她一个人在流泪，所以他发誓，即使到了最后一秒，他也要和她在一起。

躺在梦凌的怀里，这是一种久违的幸福，也是他一生追求的。却在临死之前完成了这个夙愿。

梦凌，我的天使，我怕是真的没有时间了，上苍还是没有在怜悯我们，没有给我过多的时间，让我好好爱你，好好看看你。我曾是个浪荡不羁的混混，也是一个流连酒色场所的酒徒，我以为我的一生就这样萧条的过了。但是你出现了，你的善良和纯洁让我又重新找到了人性的定义，所以我决定远走他乡。

或许我真的还是要感谢上苍，让我再次遇到了你。我生命中的天使。

梦凌只是抱着他，没有说话，李翰感到她在颤抖“梦凌。”他虚弱的叫喊着她的名字。

“在，我在，我在这，李翰，你要说什么么，你说吧，我听着。”她微微下身，附耳听着。

“梦凌，我这一生从来没过太好的日子，也不知道幸福的定义是什么。遇到你之后，我就明白了幸福的意义。和你在一起的这几个月，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我已无所求也无憾。可是我走了，你要怎么办呢？你答应过我的，你会好好的，对吗？你要说到做到。不许骗我的。梦凌，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你是我的天使，我愿意为你守护一辈子，虽然现在有些奢侈了，但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还是这样的结局，我依然会为你这么做。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不用内疚，要开心的活着。还有记住我们的来生之约，你说过，来生我们要最先遇见彼此的。别忘了。”

梦凌强忍着自己的哭声，将李翰紧紧的抱在怀里，像是要嵌入自己的血肉似的。待等她反映过来的时候，李翰已经魂飞九天了。

这一次她没有忍住，放声的大哭着，怀中的李翰已安详的闭上了眼睛，或许他会在奈何桥边等待和梦凌的来生。她用哭声来怀念自己和他的相遇，用眼泪来祭奠他对自己的深情，用痛苦来麻痹失去他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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