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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边，没有让人安插眼线的理由。
在她回答之后，帘后人唇角缓缓勾起……
封旋夏与制陶馆主人完成交接后便着手准备店铺的重新装修以及店员的安排。
“旋夏，我没想到你会答应我。”张芸芸面上惊喜久久不曾褪去。
封旋夏朝她笑笑，道：“她也已是将死之人，你去看望一下也无关紧要。”毕竟她已经失去了伤害你的能力。
封旋夏也不希望张芸芸心存愧疚，因为该愧疚的人不是她。
“其实春烟小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她说着眼底染过一丝痛楚，缓缓闭上了眼睛，良久再睁开。
封旋夏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走吧。”
两人朝着关押春烟的牢房走去。
漆黑的牢房简陋无比，角落里堆积着潮湿霉变的稻草，有蟑螂时不时的从草里钻出，簌簌的在稻草上爬行，又从另一边钻回去。
墙角的老鼠时不时发出“吱吱”的叫声。
春烟缩在角落，双手抱膝，头埋于胳膊肘间，瑟瑟发抖。
“有人来看你了。”牢狱毫无表情的声音响起。
春烟抬起她那满是猩红的眼，见来人是张芸芸，随即冷笑：“呵！你们是来看我笑话的？那恭喜你们，我就要死了。”
封旋夏翻了个白眼，这些年张芸芸把春烟当好姐妹，有什么好的东西都与她同享，久而久之，她便真的把自己当成大小姐了。
“是啊，这世界上就是有一种人，把别人对自己的好当作理所当然，渐渐的还不知满足。”封旋夏漫不经心的说。
春烟的眼眸瞬间瞪大，撕裂般瞪着封旋夏。
“你瞪我也没用啊，事实就是事实，别忘了，你永远只是一个丫鬟而已。身份这种东西并不是你的主人待你好一点便可以改变的。”
“芸芸把你当好姐妹，你还真就把自己当回事了！”
“呵！试想一下，如果芸芸此次栽在这件事上了，你以为你能成为张家大小姐？还是你以为你能得到一大笔钱？那你就太天真了。杨氏必然不会让你留在这个世上的。”
春烟瞪大了眼，惊恐道：“你……”
“我怎么知道？”封旋夏接过她的话。
怎么知道？当然是那晚听到的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不过是这权力争霸中的一颗棋子罢了，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封旋夏冷冷说到。
春烟将自己抱得更紧了，她忽然觉得好冷，这世间好冷。
“旋夏，别说了。”张芸芸道。
封旋夏懒懒往牢门上一靠，双手抱胸，淡漠的看着春烟，不再言语。
张芸芸走近春烟，将带来的食盒揭开，拿出里面的酒肉，道：“我本答应了你姐姐要照顾你一辈子的，如今看了，我要食言了。”
听到“姐姐”，春烟猛的以怔，抬起了头。张芸芸并不理会春烟，只是自顾自的说着：“玟烟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亲人之一，当年，我娘离世不久，杨氏眼里容不下我，便要设法将我除去。
她断了我院子里的食物和一切用品，玟烟每日冒险潜入厨房投来食物，我们才得以生存下来。一日，她寻来一些糕点。
我们本打算以之充饥，恰逢张语念来寻麻烦，我们便将那糕点藏了起来，待张语念走后，我们便看到被老鼠吃剩的糕点和……老鼠的尸体。”
“此后，每次的吃食玟烟都小心翼翼的查看，防止再次被下毒，有一天早晨，她和我说她心低一直慌，可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我还安慰她无事，那天，就在我即将将饭送入口中的时候，她拦住了，然后毫不犹豫的拿起筷子自己先试了一口。
然后，她便这样死在了我的面前，那饭菜我们都查过，是无毒的，因为这次的毒在筷子上，在那竹筷上……”
张芸芸流着泪说。春烟怔怔的看着她，久久回不过来。
她的姐姐，便是这样离开的吗？
自从来到张府，没有人提过她姐姐，只有张芸芸偶尔会说句“你和你姐姐，很像。”
记忆中，姐姐待她很好，是这世间最爱她的人。
“她临死前告诉我她有一个孪生妹妹，让我帮忙照顾，但我当时的情况已是寸步难行，直到后来，杨氏认为我已不足为惧我才寻的你。
你知道吗，你与你姐姐长得可谓是一模一样，见到你的那一刻，我的内心无比欢喜，我以为是上天听到了我的祈求，把我的玟烟送还给我了。
我把所有对玟烟的感激及救命之恩都报答在你的身上，我想告诉黄泉之下的她，我们的妹妹过得很好，很好。”
我们的妹妹？
春烟瞳孔瞬间张大。
终于，她哭了，泣不成声。
“对不起，对不起，姐姐，对不起。”泪水在她脸上肆意的流。
她想起了那日，那个女孩踏着阳光走来，温柔的问她：“你就是春烟吧！以后，你便跟着我吧，我就是你的家人了。”
还记得那个女孩把好的东西都塞到她的手里，暖暖的说：“我答应了你姐姐要照顾好你，那便把我最好的同你一起分享。”
当时，她是感动的，她是感激的。
上天夺走了她最敬爱的姐姐，却又送给她一个深深宠着她的“姐姐”，她很知足了。
一切都那么美好……
直到，她见到了那个人，那个风中林立的皎皎少年，女孩的未婚夫。
从此，一切都变了，她不服，凭什么女孩是大小姐，她只是一个丫鬟，凭什么女孩有一个如此优秀的未婚夫，而她却爱而不能求。
她以为，没有了这个所谓的“姐姐”，她便有机会了。
她的宠爱，她的包容，她待她的好终是让她忘了自己的身份。
是啊，她不过是个丫鬟。
是个出身卑微的丫鬟。
能享受这份殊荣，不过是因为她那死去的姐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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