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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燕择被赶出秦门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楚慎是不想让他死,是想让他生不如死。

在秦门的势力范围内,没人会给你治伤。

任何与秦门交好的帮派,都不会收容你。

每个秦门中人见到你,都会给你一口唾沫,骂你一声叛徒。

三哥啊三哥,你这心狠起来,真叫人只能说一个“服”字。

哪个说你仁义无双的,拖出来打死才好,明明是个眦睚必报的混蛋。

燕择骂了声娘,死在楚慎手上他认了,毕竟人家弟弟是葬身大海了。可这样带着一身伤死在野外,死前不知要受多少折磨与羞辱。

死后更惨,叛徒的尸体没人收,多半得喂野兽。他生前潇洒纵横,总觉得死要死得轰轰烈烈,没想到最后会这么不明不白地走,像无人在乎的一根野草。

楚慎还真是了解他,知道他不怕死,怕的是死得悄无声息。

这要比死在秦门,还叫他难受百倍。

可走着走着他就发现蹊跷了。

他得罪的人多到三个山头都填不满,想杀他的人该在路上排着队呢。可这一路向南,竟没半个人找他的麻烦。只有人躲着他,没人敢招他惹他。

咋回事?不对啊。

等他见着前来送药送盘缠的裴瑛时,就什么都明白了。

“是他除掉了想对老子下黑手的人,对不对?”

裴瑛尴尬地沉默了半晌,还是点了点头,燕择听得简直想把舌头咬了。

“咱们这位爷到底想做什么?他要老子生还是死?你给句准话吧。”

裴瑛一边帮他包扎伤口,一边叹道:“在大堂那会儿,我看他是真想要了你的命。”

燕择没好气道:“你说这话,是觉得他应该要我的命了?”

裴瑛皱了皱眉:“你前头答应得好好的,出了海就什么都变了。如今情报没送回来,我们的兄弟也折在海上,我要是三哥,我连吃了你的心都有,何况是要你的命。”

“既然你这么说,那刚刚为何替我求情?”

裴瑛放下了伤药,秀气的面容隐在大树投下的阴影里,喜怒哀乐都藏住,只有睫毛在黑暗里上翘。

“因为我不想有人后悔。”

燕择疑道:“谁会后悔?”

“三哥若要了你的命,他日后一定会后悔。我若没能阻止三哥杀你,今后也会后悔。为了三哥,为了自己,我都不能让你死在那大堂上。”

燕择沉吟片刻道:“我若死在他手上,他舒坦,我也舒坦。你又何必拦着?”

裴瑛低头道:“三哥中毒期间,我看见过四少爷出入你的房间。”

燕择心头一跳,他都知道了?裴瑛立刻道:“你不必解释什么,这事儿我没告诉任何人。”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连三哥都不清楚这事儿。

他不知道就好,燕择狂跳的心这才平静下去,他回过头看裴瑛,“有件事我一直觉得奇怪,为何那大船沉了,可小船却踪迹全无,这是什么道理?”

裴瑛用一种极为平静低沉的语气,说了一句让人背后汗毛倒竖的话。

“那份情报涉及的,是军中的细作。那廖将军,算不算是军方的人?”

燕择的脸色一瞬从白变青,三魂七魄皆出了窍。

裴瑛淡淡道:“小船踪迹全无,说明它应该是突破了重围,达到了北汗海域之外,可它还是没能抵达中原海域,是遭遇了风暴,还是被别的人灭了口?我说不清是哪种,也没有证据指向谁。”

燕择听得浑身一震,那伤口也似是活了过来,狠狠咬了他一口,咬得筋肉都要断了,呼吸都要停了。

“如果姓廖的和北汗有勾结,那他势必要拿这件事做文章……那秦门……秦门……”

他疼得浑身是汗,几乎说不下去,裴瑛却在这时指出道:“燕择,你已不是秦门的人了。”

最能伤人的话往往不是疾言厉色的叱骂,而是平平淡淡地陈述一个真相。

这句简简单单的话让燕择愣了好一会儿,愣过之后方觉心痛。

因为急火上心的一瞬,他几乎忘记自己已被赶出秦门,也忘记自己头上顶着什么样的帽子了。

是啊,我已不是秦门的人了,秦门的人看见我还得吐口水呢。

可那又怎样?

心头冒着冷冰冰的血,他抬头转脸,眼里还是热辣辣的光。

“我不是秦门的人,可你还是。你必须立刻回去警告楚慎!”

裴瑛安慰道:“这个你放心,三哥早已看出这点,他会想尽一切办法保住秦门的。”

燕择咬了咬牙,“老子就是担心他不惜一切保秦门,才要让你回去警告他。你可别会错了意!”

裴瑛却低着头给他数盘缠,燕择想起这人绵里藏针的性儿,忍不住提醒道:“我若爱一个人,就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一错再错。楚慎那样的死性子,你若不拉他一把,迟早有一日他要把自己给活活耗死。你不会以为由着他胡来,就是爱重他吧?”

裴瑛对此却有不一样的看法。

他抬起头,在燕择烈油浇火的眼神里,慢腾腾说出了一段话。

“你若去爱一个人,难道不该尽己所能去达成他的愿望,守护他想守护的东西?你把他热爱的东西一样样毁了,然后再去保他的命,你自己是安心,他却生不如死,这就是你爱一个人的方式?”

楚慎的命和楚慎的愿望哪个重要,这道题像一道横在他们中间的河,答案是河水底下的石头,他们只有把身体一直沉下去,沉到自己快溺死的时候,才能勉强摸到这块石头。

所以燕择没法说服裴瑛,裴瑛亦不能说服燕择,两人站在河的两岸,就此别过。

再见面时是一个月后的雨天,燕择发现裴瑛居然伤得不轻,连步子都走不稳了。

这自以为是的瑛妹身上发生了什么?难道是回去以后被楚慎打了?

燕择一时幸灾乐祸,一时又担心裴瑛真受了委屈,他悄悄跟在这人身后,裴瑛注意到他的踪迹,遣散随从,在一个小巷子里和他碰了面。

燕择本想戏弄他几句,可一见他面色苍白、脚步踉跄,立刻正正经经地问:“你怎么受的伤?”

裴瑛强笑道:“没大碍,就是挨了几下板子。”

燕择道:“谁打的?楚慎吗?”

裴瑛只言辞含糊道:“不是他,但和他有关。”

燕择察出不对了,不安的气息一丝一丝从背后爬上来。

“什么叫和他有关?你说清楚。”

裴瑛低了头道:“姓廖的不肯放过你,三哥只能与他讨价还价。”

他肯为了我和那狗屁将军讨价还价?看来是内疚了,燕择心底一暖和,笑不自觉从面上溜出来,但裴瑛伤势在前,他又把喜色憋回去。

“那他是赔了多少银子?割了什么营盘?这和你的伤有何干系?”

裴瑛没说话,燕择疑道:“那姓廖的不会是狮子大开口,既要银子又要打你屁股吧?”

可这不对啊,要银子是正事儿,打裴瑛板子算什么?难道就是因为他给自己送了药,让自己活过了这一月?

他越想越不对,裴瑛的脸色也越憋越白,像有什么极可怕的东西扼住了他的咽喉。

这人看着像是要随时倒下,燕择看得简直有些怕了。

“到底咋回事儿?你和我说实话。”

“姓廖的嫌三哥处置得不够,他想抓你回来,打断四肢,废去武功,叫众人都看看叛徒的下场。”

“楚慎为了这个和他讨价还价?他是怎么还的?”

“三哥把打断四肢还价成了只打断双腿。”

“可我的双腿还在这儿,你难道是来这儿抓我的?”

“不是。”裴瑛虚弱地摇了摇头,声音忽的哑了,“那双腿,三哥已经还他了。”

燕择愣住了,像空气里撕开了一道裂缝,把他的魂儿都吸走了。

这个人仿佛头一次听人说话,耳朵里回着无数响,每一响都是同一句。

那双腿,他怎么还的了?

“三哥对将军说,你该打断的腿不是你的,是他的。”

裴瑛梗着喉咙,眼圈红得像是不久前才流过泪。

“将军想打他一百杀威棍,前七十棍就断了腿,剩下的三十棍我替他接了。”

燕择却听不见后面的话,他整个人都呆若木鸡,又僵又愣地站那儿,目光落在裴瑛身上,又一寸寸沉到他腿上,然后拐回来,落在自己的腿上。

为了他,楚慎甘愿被人打断了双腿?

这是什么笑话?这是裴瑛特意编出来让他开心的玩意儿么?

他又抬头看向裴瑛,对方只拉着他的袖角道:“我来这儿不是为了和你说这些,阅薇药庐正在炼制一种续骨膏,缺的三味药材我已设法取得两味,只有一味‘冰狐髓’未到手。这东西只有翠阴山上的九霄洞有,你带人探过那座山,知道这山形地制,告诉我,我带人去探洞。”

燕择抬起头,一字一句道:“我不会同你说的。”

裴瑛一愣,温和的面上难得出现了厉色。

“燕老六,你什么意思?你难道不知三哥是因为你才……”

“我知道。”燕择冷森森地看着他,“我也知道就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儿,上了那山也是送死。”

“所以呢?”裴瑛笑了,“你以为秦门六杰就你一个能替他去死?你以为你能做到的事儿我会做不到?”

话还未落地,燕择就一掌拍向他肩口,裴瑛猝不及防,竟被他拍退三步。

这人疼得面色惨白,捂着肩口站定,燕择却道:“这招我用过无数次,你每次都能轻松躲开,这次却连反应都没机会。三十军棍又不是三十个痒痒,你自己身体如何你明白。那洞里的东西多危险你也懂。”

他说完这句方笑道:“我叫你一声瑛妹,你还真想去投胎做妹啊?”

裴瑛却不与他玩笑:“你不说我也会问别人,别挡我的路。”

“不必问别人,一个月后,自会有人把药送到你手里。”

这回轮到裴瑛愣了:“你不会是想自己解决这事儿吧?”

“我上次取药,害他没了弟弟。我好端端活在世上,又连累他断了双腿。我总不能再旁观一次,害他没了你吧?”

话音一落,裴瑛的面容立刻浸沐在凄哀与不解里,燕择却转身离开,再没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

一个月后,果然有人把药送到了裴瑛手里,燕择却不知所踪。

再一个月后,一个重伤的男人跌跌撞撞地闯入了八煌教的地盘,这人身上伤口已腐烂发脓,路人见了都躲得远,可他居然还在喝酒,喝完还在大笑,笑着笑着跳起舞来,好像命已不是命,就是路边一根草,随便践踏都行。

他走着走着终于倒下,再醒来时,眼前有一个温温静静的白衣青年,正好奇地打量着他。

燕择皱着眉道:“你谁啊?挡着老子的光了。”

青年居然认认真真地答道:“第一,现在是晚上,第二,我是来救你的。”

燕择冷笑道:“谁让你救了?老子乐意在这儿发臭,怎么,碍着你的眼了?”

青年看着他自暴自弃的样子叹了口气,“你的确是碍着我了。有一颗很重要的草药被你压在身下,你赖着不走,我只能等你死了再采药,很麻烦的。”

这话把燕择逗乐了,他从没看见过这样的人,乐着乐着就和这人聊了起来,聊着聊着就让他救了。

救了以后青年才告诉他,我姓商,别人都叫我商镜白。

————

燕择从回忆里走了出来,楚慎却还睡着。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人睡着时虽不是原来的模样,可却比原来的模样可爱了一百倍。他要一直这么安安静静那该多好,也省的燕择头痛了。

想着想着他忽然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亲这混蛋一下,反正他现在也不知道。

说干就干,燕择蜻蜓点水般在对方额头亲了一下,亲嘴是不敢的,这辈子都不敢的,亲个额头就满足了,虽然额头不是楚慎的,但他可以想象这是楚慎的。

亲完他就乐了,你个趾高气扬的混蛋,这下被老子亲着了吧?老子趁着你睡着,想干啥干啥,想亲哪儿亲哪儿,你有种睁眼啊,你有种就醒……

“你刚刚在干什么?”

燕择险些从椅子上滑下来,定睛一看,发现楚慎已经醒了过来,迷糊着眼看他。

“你是不是……亲了我的额头?”

话如雷打电劈,燕择内心一个哆嗦,忽的急中生智,冷冷一笑道:“你发烧发傻了吧?老子挖耳屎挖得起劲,不小心挖出一个掉你额头上,老子好心帮你用手抹掉罢了。”

楚慎白眼翻上了天,不管对方在干什么,这谎也撒得太恶心了吧?

我居然以为这傻子是在亲我,我才是傻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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