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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而想富,富而望贵,贵而求长生。对于贫而望富没什么比吃不饱没有油水的孩子理解的再充分的了。十三岁的男孩子在那时的庄稼人家当半个劳力使唤了,家里地里的活儿自然不少干。农忙时每天累个半死,“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是那时候流传出来的,大概这也是陶钧子每天都吃不饱每到半晌就饿的难受的原因吧。草鞋磨得脚打了泡,一出汗刺啦啦的疼,还是家里那双白布鞋舒服,翻地这活儿主要是抗旱的同时除一下草,今年雨水少的邪乎,不干的话地里有可能歉收。陶钧子的祖父母都没能吃到今年的新麦子,老太太过完年就去了,老汉在村里挖完新井的当天回在陶树家吃了两个粗面饼子睡下就没起来。家里在守孝期间每人有一双千层底的白麻布鞋。
吃不饱又干活的日子也可以是快乐的——一个娇小瘦弱的小姑娘又顶着额头上又几颗俏皮的汗珠去地里给地主父亲送饭,陶罐里隐约飘出鸡肉和烙饼的香味,嗯……她送的饭就是香。还别就认为地主就不用下地干活了,恰恰相反,地主往往是村子里最勤快的人,地主家的余粮都是自己一锄头一锄头刨出来的,农忙的时候说不准地里哪个草鞋麻衣的脏老头就是十里八村最大的地主老财。由于栓子哥的事,陶家人和李家基本上没有了任何交集,甚至隐隐有些不兑付。天干物燥,李玲儿的小绣楼着火了,大半夜小姑娘穿着一身桃红绸衫被从闺房里抗了出来,小脸上乌漆墨黑的,头发都被烧焦了大半。于是风言风语又传出来了,说是李家的女人不守妇道又含着悲恨而去,旱了整个村子,现在祸害到家里没出门的闺女了。别人怎么说陶钧子没听到,只是看着火光中那个楚楚动人的小姑娘真的好诱人,十三岁的小少年第一次有了把这个小姑娘据为己有的年头,又察觉到自己想到了那片小打谷场羞得满脸通红。
据说成亲要的是门当户对,所以赵秀才家的闺女嫁了李大户的小儿子,打山货的刘老二娶了咸鱼铺子的老丫头,当然栓子哥娶钱小姐是个例外,不过单就人家来说这也是门当户对不是。可是老陶家太穷了啊,靠那几亩薄田富年也就混个温饱,陶钧子娶媳妇大概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如果要娶李家小姐真要等到李夫人死了李玲儿的后娘把她随便打发出门?怎么才能门当户对呢?等李家破落?李家家主正值当年,李家小儿子虽然瘫了但是长子是个读书人。自己家发达了?不偷不抢,不拐不骗,更不能杀人越货,做生意?没那本钱和门路不说,李家怎么说算是个书香门第,怎么会把女儿嫁给满身铜臭的商人?
穷人有穷人的过法儿,麦子和糜子都快熟了,把去年多打的糜子到集市上粜掉换一些粗布青盐补贴家用是一个不错的主意。陶钧子跟着父亲在镇子上粜掉了陈糜子,给孩子娘买了一截上好的麻布和半斤青盐便开始往集市外走,在集市口看到好多人围着坊口的一面侧墙指指点点,那是官服张贴告示的地方。陶钧子没感觉有什么,倒是陶树显得尤为兴奋,拽着陶钧子找个人缝就挤了进去。陶钧子抬头看到一张粗糙的告示,上头画着一张画像,下面是一列列的字,嗯,没错,一个都不认识。旁边一个脸色蜡黄的白袍清了清嗓子读起了上面的字,是通缉令,一个临县的强人大户被人杀了,据说是被一个女人用剪刀捅死的,死者和州府的一个清流有些关系,然后凶手就被知府大人通缉了。简陋的画像上也大概能看到那女人鹅蛋脸庞,眉如远黛目似清潭,是个美人,不知为何陶钧子看出了一丝赵巧儿的韵味。眼光飘到了画像下边的字上边,还是不认识,没由来的心里一阵烦躁,好想上去撕去那张简陋的画像又想远远的躲开,好似一只害怕佛像的幽魂。他要读书,他要识字,只为弄懂那些字句间的秘密。看懂了才能不用仰人鼻息,看懂了也许就能娶到李家小姐了吧……
远处几个镇子里的痞子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推推搡搡骂骂咧咧的挤进了人群,领头的一身的酒气熏了一个小丫头一个跟斗。陶钧子眼里越来越冷漠,人啊,你们一天天的活着为了什么呢?卑微的人活着干什么呢?“**的小崽子,看你**啊!”一声霸气十足也痞气十足的断喝把陶钧子从玄之又玄的状态中叫了出来。痞子头不由分说上来揪住陶钧子的衣服前襟把他掼了出去,小跟班们笑吟吟的看着老大上去踹不长眼的小子……陶树扑倒在陶钧子身上,也因此招来了其他痞子的拳打脚踢,直到打得陶树口鼻里开始出血蜷着身体没了动静才放下一句‘见一次打一次’的狠话晃晃悠悠的离去。这对父子整个挨打过程没有人出来制止,挨打完痞子们散去也没有人上来搀扶一下,其实他们不知道,在靠近集市的那条街拐角有一家熟食店,店里一名县里淄衣捕头正带着一名小捕快喝酒。挨打的陶树死抱着钧子和那捆上好的麻布不放。陶钧子在爹的怀里,依稀看到了一大队敌人骑马冲了过来砍倒了自己周围的十多个人,自己挡了一刀震的两条胳膊麻呼呼的疼,自己骑马逃跑,一只毒辣的箭矢从背后扎进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抱着马脖子没头没脑的狂奔,那匹马身上依稀有些爹怀里的味道。看着爹嘴里烫出来浸湿了衣服前襟的血,陶钧子恨,恨那些无良的痞子,想杀了他们。“钧子,爹没事,天杀的世道啊。”陶树看钧子吓傻了,好半天才憋下胸腔里的血气瓮声瓮气的说到。陶钧子从来没看见过那个脾气大的不行的老爹这么温情,“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钧子爹一边佝偻着身子给孩子擦着眼泪一边偷偷从怀里拿出一包青盐,好东西可不敢弄脏了。陶钧子想起了那年在镇子口熟食店看到几个押镖的的镖师和卖货的山民打了起来,那个年轻的镖头一个人一炷香的功夫就撂倒了十多个山民……自己是那个镖头的话就可以打死那个痞子头了吧,不,是所有痞子。
“钧子,回家就和你娘说爹不小心跌进沟里了。”
“爹,我要当镖师。”
“什么?”
“我,我想当镖师。”
“钧子,你……唉,回家再说吧。”
父子俩相互搀扶着向小山村走去,父亲背上背着小半匹上好的麻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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