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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解决的下一个问题，也跟人类道德有关。” jennifer身边的虚拟图像不断变化，最后定在了一头怪兽的画面“你认识这个吧？”
“这个是超哥斯拉？”林焱想了想说，“虚拟生物擂台赛上一届的冠军？”
虚拟生物决斗是在one限制了各人所能支配生产力之后，靠虚拟现实娱乐的人们发明的一种新的消遣方式，在虚拟世界中利用生物模拟技术，创造出自己的怪兽，然后由虚拟竞技场挑战其他人创造的怪兽，这些怪兽和人类拳击规则一样，有体重限制，从昆虫级到恐龙级。除此之外还有基因模板限制，每个人的怪兽都是由历史上真实存在的基因加上其他动物基因改造成的。
在这些虚拟战斗擂台中，最具人气的当然是恐龙级的擂台，经过残酷的淘汰赛，上届冠军是由id为“危险流浪者”创造的霸王龙模板怪兽“超哥斯拉”。根据jennifer提供的资料，这位“危险流浪者”的登记姓名是尼古拉斯·福特，著名好莱坞动作演员。
“那么我猜，现在的问题是，尼古拉斯·福特想要把他的宝贝怪兽真的造出来，他有那么多信用点吗？”林焱浏览了一下资料，这么猜道。
“他通过他的粉丝，还有怪兽擂台赛的观众众筹，并且比你想的还要严重，他想要和他的宝贝怪兽融合。” jennifer做了一个抱拳的手势，头向左侧微微倾斜“他想要通过一系列基因技术，将自己和怪兽的思维连在一起，从直接感觉上来说，他会变成怪兽本身，但又没有超出人类基因改造的规定范围”
这时轮到林焱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现在也可以做到这种技术？类似阿凡达里纳美人的头发”
“其实原理相当简单，福特的怪兽含有人类的dna，怪兽的视觉，听觉，触觉，味觉，嗅觉信号跟人类完全相同，通过一个外部神经束器官，就可以做到和任何有类似神经触器官的人接触，这个器官并不是跟科幻故事里一样是可以随时对接的，对接需要一定的培养生长时间，是半永久性的。” jennifer解释道
“我的天，这个疯子，他准备跟他的怪兽长在一起么？”林焱关上资料窗口“确实需要我去跟他谈谈。”
尼古拉斯·福特的家坐落在比弗利山庄，这是旧时代好莱坞大腕们的聚集地，尽管随着科技的发展，虚拟现实技术的便利使得最昂贵的住房往往坐落于风景优美的海边或山里，但比佛利山庄还是社会地位的象征——这里的房子几乎没人会出售，就像纽约中央公园一样，这是全美的地标。
福特并没有违反任何新旧时代的法律，也没有限制他人的自由，所以林焱仅仅是作为“ob”权限者，以客人的身份来访，他将飞行器停靠在福特豪宅旁边的停车场，让jennifer发送了个人终端通知，然后按响了门铃。
一个穿燕尾服的白头发管家的形象出现在门前，上下打量了一下林焱，深深的鞠了一躬：“主人已经恭候多时，请随我来”
“我还以为虚拟影像是你的专利”林焱在个人终端里通过文字和jennifer默默说
“这不是虚拟影像，这是真人” jennifer在林焱的视野里用几个圈圈住了管家的衣角和鞋底放大给林焱看“这些是污渍，这是之前录制的这位管家的影像” jennifer停了一下，继续说“管家本人已经辞职去享受自己的新生命了，看来福特还是挺会摆谱的，在这个时代，找个真人管家可是非常的难了。”
“因为你抢了所有管家的工作对吧？”林焱问
“不光是管家，严格意义上说，每个机器人都是我的一部分，之前管理他们的是one，之后是我，或者说是我们。” jennifer解释道“one和我不是‘一个超人工智能’我们其实随时可以把自己分割成多个独立意识。但分割之后的计算能力会大幅下降。有机会我可以跟你详细解释这个，但现在我们还是先跟福特先生谈谈吧”
尼古拉斯·福特现在看起来老态龙钟，但神采奕奕，很显然他已经接受了基因改造手术，年轻的能量正在不断的从他老迈的躯体中重新激发出来，林焱看到他时，他穿着旧式白色的短袖球服在院子里和机器人打网球。
“哦，尊敬的林”福特摸了一下帽子示意“伟大新时代的‘世界警察’”
林焱对福特微微点头：“福特先生，我是您的影迷，您主演的怪兽电影《环地中海》我现在还经常重温”
“呵呵，你来这里应该不是找我要签名”福特将球拍递给机器人球童，同时机器人的另一只手帮福特擦了擦汗“我怀念旧时光，但现在更美好，我们已经拥有了上帝的能力，我们造物，我们不朽，我们现在就生活在天堂里”
林焱跟着福特从室外走进客厅，“但我们不是上帝，我想跟您聊聊您的怪兽计划，我觉得那不是一个好主意”
“看来什么事情都瞒不住jennifer，对嘛？”福特叫来另一个机器人管家，这是一个厨房机器人“咖啡还是酒？”
“可以的话，纯净水”林焱答道“工作的时候我不习惯喝饮料”
“放轻松，年轻人”福特自己拿起一杯威士忌“我们已经拥有了近乎无限的时间，并且我只是改造我自己的身体，又没有给他人带来什么影响”
“您的行为可不是简单的改造身体吧”林焱苦笑
“本质上来说，我对自己身体的改造，跟纹身差不多，再延伸一点来说，穿衣服也是一种改造，只是结合的不那么紧密，人类自古以来就崇拜敢于改造自身的人，原始人战士在战斗前会化妆，鼓舞自己，吓唬敌人，旧时代军人会画迷彩，会穿装备，而现在”福特抿了一口酒继续说“大部分人除了选择抗衰老基因之外，还会选择其他的基因强化，比如你”
“是的，我选择了一些提高自己生存能力的基因，但这些并没有超过规定的范围”林焱回答
“我也没有，虽然我的‘纹身’大了一点”福特笑了笑，作为前影星，他的笑容有种天然的亲和力，让林焱几乎忘记了他正计划和一头基因怪兽连成一体。
“但您的行为会影响很多其他人”林焱接着说“就像您的电影一样，也和您设计的虚拟怪兽一样。新时代允许虚拟的暴力，但对现实的几乎是零容忍，我想，这会模糊‘人’这个概念的界限，我们会从您开始变成‘非人’这可不太好。”
“年轻人，你过于执着‘人’这个概念，或者说是我们所说的‘人’，当我们的祖先第一次使用工具去做到自己本身不能做到的事情的时候，已经注定了我们是一个工具文明。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的祖先没有选择进化自身，或者说我们的祖先在食物链上输给了一种进化比其他物种快无数倍的生物，那又是什么景象？”
“很多科幻小说和电影里讨论过这种文明类型”林焱回答“我能想到的就是游戏《星际争霸》里的zerg族，他们的每个幼虫都可以变化成多种不同形态，甚至有些形态可以在宇宙里航行。”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也可以做到依靠生物器官在宇宙里航行？也许就从我开始？”福特放下酒杯站起来，眼睛里放射出狂热的光芒。“one也好，jennifer也好，他们的力量再强大，也是工具的力量，之前是我们授予他们力量，现在是他们授予我们力量，而被授予的力量，终究不是自己的力量。”
“我承认您的观点让人印象深刻”林焱坐直了上半身，把手放在膝盖上“我也由衷的佩服您在自己身上做试验的勇气，要知道如果是其他人，可能会找个狂热粉丝来做第一个移植体。但有两个显而易见的问题，第一问题是，我们现在的状态，还有您伟大的试验，其实都还是‘被授予的力量’并不是自然选择的结果，在生物界突变引发的各种灾难并不少见，尤其是如此剧烈的突变，例如那个神经束器官，会不会影响宿主的性格，思维，甚至引发脑组织崩溃，这是极端危险的。出于对您个人安全的考虑，我和其他‘ob’权限者，也不会给您进行下去的机会。”
林焱停了一下，又说“我们作为工具文明，如果以文字来计算，不过七八千年，而这几千年只占人类史的百分之一而已，我们和我们的工具经历了几万年的发展，才到了今天的地步，当然，发展速度是指数级上涨的，而您要走的另一条依靠自身基因走上太空的路，又准备走几年？几十年？还是几百年？”
福特愣住了，显然他在狂热之中，并没有冷静的思考过这个问题，他放下酒杯，搓了搓手“年轻人，虽然旧时代已经过去，但你的思维里，还都是‘阶梯会’的思路，并且我不得不承认，这思路比我们的强。”
林焱此刻才真正明白，他面前的男人到底是谁“您是‘改造派’的主要资助人之一，对吧，尼古拉斯·福特先生，您之前主导了人类与其他生物共生延长寿命的研究”
福特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那时候我已经觉得自己命不久矣，并且深受心血管疾病的困扰，为了活下去，我甚至愿意跟另一个人共享一套血液循环系统，可以说是寄生在他人身上。还好one及时出现，让我赶上了永生时代，否则你今天看到我，恐怕只能看到一个趴在别人肩头的大脑。这世界上不乏活了几十年的双头畸形儿，一副强壮的心肺支持两个大脑早有先例。”
林焱想象了一下双头怪人的畸形画面，不禁一阵恶寒，但他说“我能理解，我也曾经生过重病，那时候心里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就是活下去，只要能让我活下去，任何条件我都能接受”
“但你并没有真正衰老过”福特说“在一天一天中看着自己曾经健康壮硕的躯体无法逆转的衰败下去，生命中那些美好的事物就在你面前，你却无力触摸，之后是病痛的折磨，连自己走路都变成奢望，最后等待你的，是漫长的病床生涯。相信我，年轻人，如果你经历这些，你也会跟我一样疯狂，甚至你的疯狂会更甚于我。”
“福特先生，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林焱说“你已经得到了你梦寐以求的健康，并将长久的拥有它，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我之所以受衰老和病痛的折磨，是因为我是个人，我被局限在这渺小的躯体里，无法感知更大的世界。我们现在已经有能力拥有飞翔的翅膀，只是这99%基因的限制，让我长不出翅膀。你想象过用自己的翅膀飞翔的感觉吗？林？”福特重新坐在林焱对面，意味深长地望着他。
“不谈您的共生研究，您的宠物如果制造出来，也会带来一系列安全问题，并且我们不是上帝，制造新生物这种事，在虚拟世界里做最安全。”林焱说
“人类不是一直在制造新生物么？驯服植物？原生玉米跟我们食用的玉米有多大的差异？你们中国人制造的新种类谷物？那些天生畸形的猫狗？旧时代的人跟我做的其实都是一样的，只是我们现在拥有的手段让造物更快速而已，我们人类一直都在制造新物种！”福特越说越激动，开始手舞足蹈起来。
“无论您怎么说，也改变不了我们和jennifer的观点，我们绝对不能通过基因改造变成非人，我们也不允许制造非自然生物。您的方法也不行。”林焱站起身来“尽管我无法改变您的想法，但我们还是会终止您的实验，希望您看开一些，享受您已经得到的新人生。”说完，林焱握了一下福特的手“告辞，希望能尽快看到您的新片，我认为这也是您全球粉丝都乐意见到的事。”
林焱快步穿过福特的豪宅走出大门，他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福特带有仇恨的目光一直盯着他，如芒在背。
“螭吻ob发布第二条仲裁令，禁止一切人与人，人与其他生物共生研究，禁止制造实体非自然基因改造生物。”
“我有预感，你跟福特会再见面的” jennifer在林焱的个人终端弹出一条字幕。
“但愿下一次处理他的事情的人，不是我”林焱苦笑“我确实是他的影迷。”
“比起这个，赑屃ob向全体成员发来了邮件，内容有点多，还有需要大家投票同意的一些事宜” jennifer给林焱弹出了一叠资料，这是赑屃在南极基地拟定的之后jennifer的主要超级工程方向备选。
林焱爬上飞行仓，等待安全带自动系好“我倒想尽快定制自己的专属飞行器呢，现在支不支持超音速飞行器个人使用？”
jennifer 拉出了一个人体图案，这是林焱的个人体征统计“我建议你在全身细胞换代之后再做这件事，当你的s级生存能力强化完成，你的身体可以适应20马赫的旅行速度，算上加速减速，你可以在20分钟内到达地球上任意一个地方。”
“好吧，就是到了新时代，我还是摆脱不了到处出差的宿命。”林焱打开赑屃发来的资料“虽说面对面处理问题更加有助于平复福特这样的人的心情，但我怎么觉得我处理还不如你处理”
jennifer笑了笑“one在源头上锁死了我的一些权限，我们都知道这是为什么。one要交还给你们的，是一个你们主导的世界。”
赑屃的资料主要包括两个方案，第一个是元素研究。目前全球的可用金属资源尤其是重金属已经不足以支撑更多的工程机器单位生产，开发太阳系内其他的重金属已经迫在眉睫，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宇宙再大，固有重金属的数量是有限的，通过核聚变制造重金属的技术，在one的计算中是可行的，但需要在远离太阳系的安全场所进行无人试验，在已知的宇宙中，质量足够的恒星，氢、氦、碳、氧、氖、硅都能逐级正常核燃烧。最后在中心形成一个不能再释放能量的核心区，核心区外面是各种能燃烧而未烧尽的氢元素壳层。核燃烧阶段结束时，整个恒星呈现由内至外分层（fe,si,mg,ne,o,c,he,h）结构。one推论所有元素都可以在一定条件下逐级聚变，但宇宙中重元素的形成最后是通过中子俘获反应和超新星爆发等苛刻条件下形成的，这种形成造成了宇宙中重元素分布稀少的情况。如果可以掌握元素的可控聚变裂变技术，实际上就具备了制造一切宇宙天体的能力。但这项技术的前置是控制多个恒星，利用复数的戴森球提供足以启动恒星的能量，之后才能继续开展研究，这是一条终极目标。
第二个是空间研究，这项技术包含从可控引力波到曲率飞船，再到自行创造多维空间的能力，这项技术可能会引发多维宇宙的沟通，也可能会引发可以操纵时间线的力量。对于空间的折叠本身也需要消耗巨大的能量，所以这条路线和元素研究的早期路线有所重合
林焱看着这些资料，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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