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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笔在箱子上做上记号，又拿本子记录好位置，这才回到柜台后坐下。
外边又下起了暴雨，电闪雷鸣，天笼罩在黑色雨雾中。
一下雨店里就没什么生意，她无聊的翻开朋友圈，仍旧微商霸屏，丰胸的，做韩式半永久眉毛的，卖护肤品的，没一样是她感兴趣的，退出页面，喜滋滋点开了游戏。
这是款方言版的麻将游戏，微信QQ登陆，赢的金币可以兑换话费券，话费券可以兑换抱枕，手机，电视和IPAD，她是被赵花带进坑的，目标是进击的IPAD。
但整整三年，她连IPAD的边都没沾到。
赵花说兑换是给大家的一种动力，本身还是玩游戏的乐趣。
她不以为然，她玩游戏，只有个简单的目的，兑换IPAD。
先拉开好友页面，挨个免费赠送金币，这是玩家的默契，是好友，就记得每天打卡点赞赠金币。
谁要懒得动手，那不好意思，手动拉黑再见。
一旦进入游戏世界，任由外边刮风下雨打雷闪电，通通没感觉。
更别论是来客人了。
她低头看手机看得脖子酸，突然抬头，瞥到柜台前的男人，吓得她差点把手机扔了出去，反应过来才稳住了心神。
他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双手端在柜台上，蹙着眉头看向她的手机，冷峻如山。
她使劲按了两下HOME键，游戏声戛然而止，安静的店里，哗哗的雨声格外响亮，她仰着头，礼貌的问，“先生又来了，想买什么款式的内衣？”
除了赵花的那群牌友，属他买的内衣最多，对待大客户，就该如春天般温暖，同志班的热情。
笑容又灿烂了几分。
陆之勤的目光在她笑靥如花的脸上顿了顿，移到墙上的几排内衣上，“你不是说新货上架吗？”
“是啊。”
原来，他都记得啊，那早上还不理人，装。
她走向刚挂出来的内衣架前，取了两款内衣出来，黑色无痕内衣，开骨V线型，勾圈在前，后背三条黄绳支撑，最适合搭配□□后背的衣裙，另一款，用不着她多解释，用途显而易见。
见他拿了后一件，苏薇薇暗笑，就知道这款合他的口味，中间两朵艳丽的桃花，后背肩头以雪纺薄纱布连接，耀眼夺目，光是想着就让人血脉喷张了。
“先生眼光好，这款颜色娇艳，最适合夏天了，无论在家里还是户外，走到哪儿都是焦点。”
“这种户外能穿？”陆之勤费解的提着肩头的薄纱。
他是男人，不代表他不知道内衣的款式任由她忽悠，两朵布料花，穿着招摇过市给谁看呢？
“当然了，海滩最好看不过。”苏薇薇耐人寻味的瞄向他胸前，目光意味深长。
内衣是薄丝的，花小，穿在身上刚好能盖住敏感部位，如娇艳欲滴的花等着人采撷，性感妩媚，风情万种，哪个男人受得住？
哦，她忘记了，眼前的就是男人，她眨眼，无声笑了笑，“其实，这种在家穿更有情趣。”
那种见不得人的癖好，他怎么好意思告诉其他人，只敢在家拉上窗帘穿着过过瘾吧。
一副“我懂你”的神情让陆之勤眉头一皱，他捏着花的面料，“这个有没有尺寸之分？”
“没有，若觉得大了，将后背的绳子勒紧些就好。”听他的口气，她知道生意成了，眉眼一弯，弯成了月牙。
陆之勤连续三天没合过眼，眉心突突直跳，懒得深想她眼里的意思，“装起来吧。”
“好勒，要两套还是一套？”这两套是新款，新品上架，一律不打折，嘿嘿！
“这花应该有不同的颜色吧，一样来一套。”
苏薇薇笑得合不拢嘴，“好勒，好勒......”
声音抑扬顿挫，耐人寻味。
陆之勤：......
女孩圆脸大眼，青春洋溢，不像生意的老手，可说的话却像常年浸泡生意场上的老狐狸。
陆之勤眯起了眼。
片区白天停电，不能刷卡，他只能付现金，拿过账单，他几不可察的目光渐冷，“不是九折吗？”
白天的时候，跟卖保险似的追着他喊九折，真给钱的时候，就装傻充愣。
生意人的通病。
苏薇薇：......
她舔着笑和他打招呼他连个表情都没扔给自己，这会儿付钱倒是知道九折了，她很想回他一句：过了那个村就没那个店，新品上架，一律不打折。
然而，被他洞悉她心思的眼眸一瞪，苏薇薇脸皮薄得说不出口。
很久才不情不愿的嗯了声。
不过，她也不是吃素的，拿过计算机算价格时故意夸张的说：“原来那个人真是你啊，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那人脸都快拉到地上去了，吓得我都以为欠了他钱没还。”
陆之勤：......
他目光收敛，沉默的滑至她白皙的耳根，苏薇薇当没留意他的眼神，故意戳得计算机键盘响：“迷之花一件799，十件7990，九折的话共7191，先生还要不要买几条内裤？”
陆之勤：......
没听到回答，苏薇薇眉头微抬，眉尾上挑，“不买吗？都是今天拿的新货。”
陆之勤淡淡收回视线，“买几条吧。”
“好勒，双面蜀锦绣，竹炭杀菌，纯手工缝制的，499一条。”苏薇薇知道男人有钱，可不会挑便宜的内裤拿，走到内裤专区，拿了贵的，一拿就是十条，还不忘数给男人听：“一条，两条，三条......”
声音清脆悦耳，陆之勤：“不用数了，装起来吧。”
苏薇薇笑眯眯的把东西装进袋子，封好递给他，“欢迎下次光临。”
礼貌友好之余有些不怀好意。
凝视着她言笑晏晏的脸，不知为何，陆之勤萌生了退货的冲动。
这时候，兜里手机震动，照亮了半边裤兜，他拿过袋子接起了电话，大风呼呼吹着，将他的嗓音衬得清冷悠长，“来了。”
两个字，他便摁断了电话。
等他走了，苏薇薇拉开抽屉，一把抽出所有的钞票，掂了掂分量，抓着一头拍打了下手背，有点疼。
只是想到他俊美无俦的脸，略有遗憾。
根正苗红的青年才俊，竟然被这种癖好耽误了，怎么办，好......痛快。
不行不行，得再玩两把游戏庆祝庆祝。
滑开游戏页面，系统提示金币不足，自动弹出领取金币页面，霎时，兴奋荡然无存，她玩的是血流成河，胡牌胡到牌摸完为止，她记得离开前金币数有十六万，哪怕托管也不该破产啊。
幸亏不是人民币，否则她绝对...不会...放过打扰她玩游戏的人，再帅都没用。
可能她的内衣款式新颖质量一等，之后几天，每天都有客人，周末整理一周的业绩时，她惊讶得瞪大了眼：比她在美雅的业绩还好。
她拿着自己做的业绩单给赵花看，“妈，老实说，我店里的内衣是不是比美雅舒服？”
美雅是国内一线内衣品牌，她刚去美雅实习，赵花为了增加她的信心，咬牙买了三件。
内衣店开张不到一个月就有这样的业绩，赵花捧着苏薇薇的脸亲了两口，骄傲道，“非常好，继续保持，你老娘能不能过个富裕的晚年就靠你了。”
赵花抹了口红，在苏薇薇脸上留下几片红印，苏薇薇嫌弃的擦了擦，撕开业绩单背后的胶，跟奖状似的小心翼翼贴在墙上，弯曲食指扣了两下，“妈，你等着吧，哪怕你把整个茶楼输掉，我也养得起你。”
赵花没念过书，嫁给苏严清后，两人去深圳打工，省吃俭用攒了钱就回了A市，在老城区的城边买了栋旧楼，装修后改成了麻将馆：三缺一。
此后，就过上了夜以继日坐着数钱的日子。
“呸呸呸，胡说什么呢，就不能盼着你妈赢一栋楼，开个三缺一分店啥的？”
苏薇薇翻了个白眼，轻轻压着单子边缘，确认它和墙壁贴合得严严实实了才垂眸撇了赵花一眼，“妈，人家开分店是为了品牌宣传，你开分店是为了啥啊，宣扬三缺一的麻将精神？”
试想大街小巷摆着麻将桌，男男女女扎堆轰轰轰哗哗哗打牌的场景，简直拖城市现代化文明建设的后腿。
“为了啥，为了赚钱啊。”赵花盘腿坐在沙发上，打开一挡情感类的节目看得津津有味。
“妈，您还是悠着点，扫赌呢，我可不想哪天去警察局接您。”
赵花气得瞪眼，抓起沙发上的小黄人就朝苏薇薇砸过去，“我说苏薇薇，老娘辛辛苦苦拉扯你长大，你咋就不能盼着你老娘好呢。”
苏薇薇讪讪一笑，捡起小黄人放到茶几上，一溜烟跑到玄关，探出半个脑袋看赵花，“妈，我是怕您祸害忙着带孙子的叔叔阿姨，不说了啊，我去店里挣你的养老钱去了。”
“滚，赶紧的。”
苏薇薇立正行礼，哼着歌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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