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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自然没有同意娶妻的,他不仅没有娶妻,更是直接退了夏家的亲事,被家里人一顿好骂。
宝钗也劝说他:“哥哥,你这又是何苦,纵然你现下不想娶,也别把话说的那么死。日后若是反悔了,多少也给自己留些回寰的余地啊,你这般作为,岂不是连条后路都没有。”
“何况,”宝钗停了一下,“有句话我虽知哥哥你不爱听,但我总还是要说的。”薛宝钗望着薛蟠,“这人纵然在吏部有些力量,但,哥哥你就能保证,这人图谋的当真不是我们薛家的家产?”
薛蟠没什么好声气的回她:“你怀里的猫还是他的呢,你这会儿就开始骂对方贪图咱们家财产了。”
“有钱也不成,商人的钱总归不嫌多的,” 宝钗叹息道,“王家是个没钱的吗?可不还是盯着咱们家的钱财?”
……
二人又是不欢而散。
“宝钗这个妹妹,当的是妹妹,操的全是当姐姐的心。”薛蟠跟贾莹小声抱怨,“知道的说她是我妹妹,不知道还以为她是我娘呢。也不知道到底谁大谁小,日日的就知道数落我。”
贾莹开导他:“你妹妹凡事挺有主见的,你多听听,总没有错处。”
“哼,有主见,”薛蟠气呼呼的,“她让我纳妾呢。有什么主见。”
“我觉得她说的挺对的,”贾莹拍了拍怀中人的手臂,“纳妾好歹能有个孩子,你不是不想薛家败在你手中么。”
薛蟠气的推了贾莹一把,然后站起身,恼火的走了。
贾莹坐在椅子上,最终只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张如圭与薛蟠擦身而过,瞧清楚薛蟠的时候,还愣了一下。仔仔细细的探究一番,薛大霸王从哪里出来的,左瞧右瞧的,只能断定,这人居然是从西草先生的铺子里出来的?
张如圭再打眼瞧去,贾莹此刻坐在铺子里,面上的无可奈何做不得假 ,明显就是与恋人吵架后的无奈。
这……
张如圭纵使心思再百转,也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儿来。
西草先生不缺钱啊,不至于要搭上薛蟠这个草包吧?
可如果说是薛蟠强迫西草,又明显的说不通啊,薛蟠的势力再大,也没有大到能在京中随意安插官员的地步。相比之下,反倒是西草先生的势力更大一些的。
张如圭一面思索,一面摇头,委实搞不懂这些年轻人的想法。
又不是男女之情,男男之间,为的不就是一个爽快,居然还闹小脾气?
这到底是什么套路?
贾莹却是远远的望见了张如圭,便打了招呼:“恭喜张大人了,吏部的调令下来了,张大人该收拾东西,准备动身了吧。”
“还要谢过西老板才是,”张如圭也迎上去,将袖子中的银票递给贾莹,“多亏了西老板呢。不然我这一个穷酸秀才,哪里找得到门路。”
“张大人言重了,西某不过一介草民罢了。”
张如圭与贾莹又寒暄了几句,二人说话间,张如圭问了一嘴:“我刚瞧见薛老板从这儿出去?不知道薛老板来这里是——?”
“哦,张大人这话说的,怎么?”贾莹不咸不淡的应了,撩起眼皮扫了张如圭一眼,放下茶盅,微微一笑,“船翻了,还不准薛老板找下家了?”
“这——”张如圭惊出了一身冷汗,“怎么可能?先生是说,薛老板他,他已经——”张如圭指了指天上,压低了声音,“他已经投诚那位了吗?”
“张老板这话可就有意思了,”贾莹微微一笑,并未回答,“难道这世上只准张老板下船买官,还不准别人迷途知返了?”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张如圭头上直冒冷汗,“我只是——”
“好了,”贾莹慢条斯理的打断张如圭的话,“张大人想必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吧,西某就不打扰了。”
张如圭带着一身白毛汗回了住所,越想越觉得不太对,便将此事告诉了宫中的王太监。
王太监一转头,又告诉了刘谋。
刘谋皱了眉头:“他又在金陵搞什么花样?”
且说薛蟠。
他兴冲冲的跑去跟贾莹表忠心,贾莹却风轻云淡的说纳妾也不错,气的他直接摔门走了。回去之后,又是一堆叔伯们,唧唧歪歪的,烦都烦死了。
“我今日瞧见你婶子家有一个女儿不错,可以先定下。”
“我不需要。”薛蟠的火气都撒在了他的叔伯身上,一点都没有了先前的顾忌,横竖贾莹也不管他,跟这群人同归于尽算了。
“怎么能不需要呢,”叔伯们尽忠职守的劝说道,“留恋青楼不是什么好事,你瞧瞧那个花魁碎月,你替她出头,结果呢,还不是被狂了去。”
“碎月?”薛蟠皱眉想了好半天,终于想起了碎月是哪根葱,“你说秦淮楼的花魁啊?”
“对啊,”叔伯们赶忙附和,“那天的波斯猫不是动静挺大的吗,你替她出头,结果呢,倒是她在骗人。”
“就是啊,男人么,青楼不是不能去,但总不能一直去。”
“对啊,家中还是有个知己人比较熨帖。”
“可不是么,你不想娶夏家的姑娘,我们也能理解你,谁想娶一个母老虎啊。可侄儿啊,你得记着,想玩的畅快,就得先把媳妇儿娶了,再把儿子生了。”
薛蟠听着有点烦,话语也冷冰冰的:“我不需要。”
“可别啊,这是你婶子家的侄女,你瞧瞧,”一位叔伯掏出了画像,紧接着,诸位叔伯都掏出了画像,薛蟠的面前很快堆满了画像。
薛蟠非常烦躁。
————
这厢,张如圭回淮扬收拾东西,远远的瞧见了贾雨村,听着贾雨村说正在林如海家做西席呢,顿时觉得人生美好,贾雨村活该倒霉。
他得意洋洋的跟贾雨村炫耀了自己的调令,又不酸不咸的说了几句话,冷嘲热讽贾雨村这个小婊砸,没有义气,扔下他一个人跑路,大家都是旧臣,谁能比谁高贵多少!
贾雨村却毫不在意,从张如圭口中打探到了旧臣起复的消息,又细细谋划一番,自去寻了林如海的门路,想通过八国公之二的贾府的关系,再次进入朝堂。
——————
且不说贾雨村这边如何忙碌。
金陵。
薛蟠那日恼了,就再也没有去找贾莹。
贾莹倒也不着急,让白术打听了薛府,白术回来说薛蟠忙着娶妻呢,恨不得添油加醋的再给薛蟠加上十几条罪状,贾莹全当没听到,完全不往心里去。
只摊开了书,在院子中晒太阳,闲时撸一把猫。
白术气的不行:“你说,我也不是非在意你跟男人谈恋爱,但是,你真的不能选这么一个纨绔啊,哦,说他纨绔还是抬举他了。这就是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废物我跟你说真的不成。”
“不正好么,”贾莹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你前儿不是还说我,说我是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废物点心,废物点心配废物,绝配。”
“你怎么就铁了心的非跟他搞在一起?”白术一条腿踩在门框上,差点没把门框给踩碎了,“你说说,论样貌,他没有你好看;论家产,他没有你的多;论本事,他也没有你能耐——你到底瞧上他哪里了?”
贾莹想了想,回他:“他比我可爱。”
白术:???
“可爱??你这什么破理由!”白术火冒三丈,“你怎么不跟咱家将军过呢?它比薛蟠可爱多了!它还听话,它还不惹事!”
贾莹笑道:“是呢,它还是个将军呢。”
“闭嘴吧,”白术没什么好声气,“你家薛蟠还是霸王呢。”
“其实,有时候事情很简单,”贾莹抬眼望着白术,“世上美食那么多,你为什么唯独喜欢馒头?”
白术:“我——哪有什么为什么,我就是喜欢。有人喜欢吃米饭,有人喜欢吃馒头,这还有为什么?”
“因为你最困顿的时候,手中有的是馒头。”贾莹说道,“你可能不记得了,我遇见你的时候,你又脏又丑,惨兮兮的,手中紧紧抓着半块脏馒头,”贾莹道,“虽然馒头与别的主食比,算不上什么美味,但你饥寒交迫,一无所有的时候,它出现了。”贾莹换了个姿势,继续看他的书,“哪怕它没有多么的美味,没有多么的可口,甚至脏兮兮的,瞧着不起眼,或许还是别人丢弃的,但你还是遇到了它。它给了你活下去的希望,此后你一直想起它,渐渐的喜欢它。所以,哪怕我现在给你足够的零花钱,足够你日日去春风楼吃一顿金陵宴,可你还是最喜欢馒头,白术,我说的对不对。”
白术顿了一下:“那我还遇见你了呢,我怎么没喜欢上你。”
贾莹笑道:“大概因为我当时遇见的不是你。”
“扯淡,”白术笑骂道,“咱要点脸成不?别弄得仿佛你瞧上我,我就非哭着求你跟我在一起似的。”
“脸还是要的,”贾莹笑道,“所以我说你喜欢馒头,我没说你喜欢我啊。”
“滚滚滚,”白术不耐烦的骂道,“算了,你俩的事我不管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的。刚好遇见,”贾莹忽然抬眼望着白术,“刚好在恰好的时间遇见合适的人,这就是缘分。”
白术叹了口气,半晌忽然说道:“谢谢你当年捡我回来。”
“这事你得谢咱们家的猫。”贾莹指了指卧在墙角的波斯猫,白术摇头道,“不,还是得谢谢你。”
贾莹扯了个笑,生受了白术的谢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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