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心跳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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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百叶窗照射到室内，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温暖和纸张的气味。

“不请我去喝杯茶吗？”

把书归还到书架上后，云雀恭弥惊讶地转头，听到身后熟悉的嗓音，多年来惯性使然，让他下意识怀疑自己还在梦中。

“kufufufufu。”一眼便猜到了黑发少年在想些什么，六道骸轻笑两声再度开口，“缘分指引我走到你身边。所以……不请我喝一杯茶吗。”

虽然在梦里相知已久，但这可称之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云雀旱见地露出了一个愉快的笑容。

六道骸身穿着一件黑色长风衣，与他苍白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领带系的松垮。却很符合他的气质。皮质的手套与长靴却又为他带来一种难言的冷酷之感。

似乎刚从意大利赶过来没过多久，对方身上还携着风尘仆仆的气息。眼下淡青色的暗影昭示着他睡眠状况并不好，表情也比往常多了几分倦然。虽然嘴角有浅淡的弧度，半寐的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云雀恭弥知道这是对方极度疲惫的表现。

同时，他敏锐地嗅到了一丝极淡的，鲜血的锈气。

情绪微微翻涌又隐没。云雀沉默地点了点头。即便知道市中心有安静的环境可去，却还是转身带路，往自己家的方向。

静静走在云雀恭弥身侧的六道骸微微偏头打量着黑发少年的侧脸。

对方在最初一挑凤眸看了他一眼后就极大方地任他观赏。俊秀出色的外表，灰蓝色的眼眸直视道路前方，校服披在背后，神情漠然，六道骸却觉得自己看到了对方唇边微不可查的柔光。

“看够了么。”云雀恭弥突然开口。

“……恭弥。”六道骸缓沉了语调的开口，“你知道，我们有将近六个月没见了。”

从入狱到逃狱。半年的时光里没有一天可以闲暇下来与对方链接梦境，甚至长时间地开始失眠。

每一次呼吸，六道骸都觉得自己像在腐烂坏掉。以致他常常忍不住嘲讽地想，若与那群黑手党死在同一片土地上，可能会变成他人生中最大的不幸。

“我知道。”云雀恭弥的表情依然很平静，心中的情绪没有展露出分毫。

手指握紧又松开，六道骸转头不再去注视云雀。觉得自己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也不足为奇。渴望看到对方冷静的外表崩裂，显现出柔软无助的内里，然后，掌控他。

但云雀恭弥的躯壳足够强大，这又是六道骸不得不叹息承认的一点，想让眼前人依赖一个人……可能比覆灭黑手党要容易一些。幼时把对方当做猎物的可笑想法已经随着时间飞逝而消去，不仅如此，他知道自己还犯了一个身为猎手的可笑错误——默认自己是猎杀的一方。

直到深陷名为云雀恭弥的陷阱时还抱有着高高在上的想法，没有丝毫挣脱的知觉，从而愈陷愈深。

到后来，他只能放弃挣扎，异色的眸底一片温柔。

骤然放松了心神，唇边挂起真心实意的浅笑，“……我很想你。云。”

倒是第一次听到对方如此直白地表达情意。脚步停顿了片刻。云雀恭弥心底涌上丝丝暖意，某块潮湿许久的地方再次受到阳光的洗礼，对方平安无事，他感觉整个人都轻快了几分。

一分钟后，黑发少年以一种漫不经心地语气嗯了一声。

还是这么别扭。

六道骸暗笑，略有得色地看到对方的气息柔和了许多，知道云雀已经原谅了自己半年之久的杳无音讯。心底生长许久的苦涩渐渐被密密麻麻的甜意覆盖，纵然前途未知，但当下对于他来说又何尝不算享受。

……

二人再次落座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云雀恭弥的家中。

六道骸状似不经意地打量着云雀的住所，除了必备的陈设外，这个房间称得上是空荡的，整个色调基于一种原木的风格，举目望去，竟看不见点缀有花色的地方。

透过窗外，隐约能看到庭院中的松柏和栎树，可以看得出平日有进行修剪，并留下了足够的通行空间。没有榻榻米，桌椅都是藤制。

六道骸单手支撑起下巴，懒散地看着人泡茶的动作。

云雀恭弥有一套印有兰色花纹的白瓷茶具，手上的动作一如行云流水般洒然，整个人都染上了明亮的色彩。他冲水时将水壶下倾上提三次，同时向六道骸颔首致意，眸光转徙间是全然的慵懒与沉静。

很是……美丽。

六道骸不禁有些幻想对方穿上传统浴衣的样子，但下一秒就遏制住了这一想法。

异色的双眸闪烁不定。

最后，黑发少年将茶搁置在茶盘上，放到对面人的右手边，另手做出请的姿势。

等待片刻，注意到对面人看着自己而全无品茗的意思，他一扬下巴，灰蓝色的眼睛亮的惊人。

“怎么。还没看够吗。”

“唔……”六道骸知道对方这是在调侃，配合地佯作沉思了两秒，轻皱着眉做出一副困扰的模样。

“眼下美色误人，想必茶到口中也会全然失去滋味。”

那副神态倒是真表现出了两分忧愁来。

“呵。”

黑发少年的唇齿间溢出一声简短的笑音。没有对他的演技做出评价。

“怎么突然想来日本？”云雀恭弥问道。

“逃命。”六道骸低阖了双眼。

“哦？”

他回复地很直接，“我从监狱逃了出来。怎么，恭弥嫌弃我的身份不愿意收留我了吗？”

“……”

当然不会。

对方不知思索到了什么，六道骸注意到云雀恭弥的表情虚幻了一瞬，像是在那一片刻堕入了回忆中——一个极遥远的时空。并不陌生，他们认识的最初两年，这样的神态时常被云雀拥有。直到他愈认可当下的身份时才缓缓消失。

六道骸对他的称呼也就变成了恭弥。云更像是对幼时记忆的怀恋。

他缓缓地等待云雀做出解释。

“不要造成建筑的大范围损害，或者引起人群恐慌。”黑发少年已是了然的表情，六道骸尚不明确对方猜出了多少，心中快速地闪过一丝异样。

毕竟自己接下来的计划，确实有可能与对方所奉行的原则相悖。

“我保护你。”云雀恭弥这样肯定道，“相信我。”

六道骸哑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告诉对方那群恶心的家伙叫复仇者？那个监狱的首领是大名鼎鼎的彩虹之子？

云雀恭弥纵然有着不俗的身手，但活动范围只局限在并盛，没有见过鲜血与世界阴暗面的残忍，仍属于普通人的范畴。六道骸不想把他拖拽到自己的世界中。

他只能默然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已经微凉的茶水，只觉从舌尖蔓延到喉咙的苦涩，余韵却清甜而绵长。

“……好啊。你保护我。”

知道对方显然是不信的。云雀恭弥不置可否地终止了这个话题。

“只有次卧。”

转到自己想听的东西，六道骸认真了几分，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少年俊秀的面庞。“我更想跟恭弥同床共枕。”

云雀恭弥淡淡道，“你想我们都失眠吗。”

对方拒绝的这么不留情面，六道骸反而生出了逗弄他心思。迈着轻巧地步伐绕到云雀恭弥身后，双臂缓缓环住了对方的身体，将重心抵在桌子上，俯身唇凑到人耳边，声音低魅而蛊惑，“可我就想跟恭弥一起睡，怎么办……”

不过眨眼间的时间，黑发少年白皙的耳廓已经嫣红一片。

云雀恭弥僵硬了身体，对方并没有真正意义的触碰到他，唯有耳边温热的呼吸却格外强烈，他感受到了对方微凉的，如同晨间露水般清透的气息。将自己笼罩在阴影下。

六道骸。

七年里，从未感到心跳这么快速过。

云雀恭弥闭一闭双眼，压下心头过于热烈的悸动。再次睁眼时又恢复了往常的清冷，只有颊边的淡淡的薄红说明对方没有表现的那么平静。

——秀色可餐。

六道骸脑海中一时间浮现出这四个字，微眯着眼眸对云雀恭弥的反应有些心满意足。但好在他还懂那么点见好就收的道理，虽然心下可惜，但惹得人恼羞成怒就得不可失了。

六道骸回到椅子上，懒洋洋地主动揭过话题。

“虽然次卧没有恭弥温暖的怀抱，但我还是决定凑合着接受了。”他眯起眼笑了起来，像只摇晃尾巴偷腥成功的猫。

“哇哦。”然而云雀恭弥已经反应了过来，眸光锁定了他，唇边勾起一种咬杀别人时才会露出的兴奋和冰冷的笑容。

“六道骸，你好大的胆子。”浮萍拐已被他握于手中，黑发少年他走去，气势渐渐攀升到惊人的程度，一阵逼迫感袭来，就在六道骸以为他真的要动手出招的时候。

云雀恭弥却只是用冰冷的银拐挑起他的下巴，声音高傲而……纵容。

“满足你的想法，晚上我们同床共枕。”他露出恶质的笑容，“我保证。失眠的，只会是你。”

“……！”

这下……轮到六道骸心跳失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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