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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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人均都是一呆，曲凤罗却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虽然这里用不上这小子，若送去街头那边几家南风馆中，可不是三十贯钱能打得住的。只是这少年眉宇间桀骜之色隐现，怕不是个好调/教的货色。但是调/教这事儿，又不用自己亲自做，纵然最后留不到南风馆，给京师中那些少年守寡的贵女做个面首什么的......
他浮想联翩着，凑近谭雁晓上下打量，笑成了一朵花儿，又将那几张楮券往江楚客手中塞：“还是卖给我吧，你的银钱我全还给你，这小子虽然不值这个价，我就吃点亏。”
谭雁晓被他盯得如芒在背，忽然忍无可忍，一把将曲老板扒拉到一侧，抱住了江楚客的手臂，声音嘶哑：“楚哥，你不能卖了我！我什么都没做，我也没打算跟那女人过夜！”
江楚客默然不语，仿佛未听见他的苦苦哀求。谭雁晓看到他冷漠的脸色，忍不住转头看看梁镌，想有人帮着出言说情。却见梁镌目不转睛盯着江楚客的手臂，唇角却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似乎颇有些惊讶。
谭雁晓顿悟，他如今的身份不过是江家的下人，哪有下人这样扯着主人的手臂胡搅蛮缠的，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仿佛千万根银针兜头兜脸扎着他，令他红头胀脸，谭雁晓腿一软，乖乖跪了下来，改抱住江楚客的腿：“楚哥，你别卖我，也别不要我，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再不来这腌臜地儿闯祸胡闹，楚哥，楚哥！”
他强忍着不曾嚎啕大哭，可泪水裹着眼珠子转来转去，唇角一扁一扁的，瞧来可怜又可恶。江楚客腿微微一动，很想一脚踢开他，但是谭雁晓抱得极紧，仿佛抱着救命的稻草一般，他哪里挣得过这身强力壮的少年人，只得道：“你先起来。”
梁镌终于回神，想盛楼中听江楚客的言语之间，十分看重这个小子，如今说不要他，怕是一时气愤之语，事后说不定会后悔，因此还得给两人个台阶下才对。他忙劝说道：“阿楚，少年人难免有些小错，你看他也是诚心悔过，就饶了他这一遭吧。”
此时宋杰也悔悟过来，战战兢兢凑近些：“楚哥，真的不怪雁哥儿，要怪.....就怪小的我多事儿，是我贪看热闹，被人三言两语说动，拉了雁哥儿来凑热闹，结果惹出这场祸来，楚哥要怪就怪我吧，我该死，我有罪！”言罢往自己脸上狠狠扇了几巴掌，又回头去看缩在厅堂一角的杨小八：“小八，你过来，你和我家主人说，是不是你哄着我们来的？”
杨小八畏惧曲凤罗，哪里敢过去，只瑟瑟发抖地摆手，恨不得把自己缩得看不见。
江楚客看看宋杰通红肿胀的脸颊，又有梁镌在一侧温声求情，他忽然觉得心烦疲惫，道：“我并没说要卖你，先松手。”
谭雁晓一呆，忙松了手。
曲凤罗觉得遗憾，叹道：“真不卖么？可惜了，你这个下人可是有福气的很，竟然能碰到你这样善心的主子。”
江楚客扯扯梁镌的衣袖，扭头便走。谭雁晓兀自未曾回神，呆呆跪在地下，宋杰忙把他拽起来，急匆匆跟上两人。曲凤罗却也尾随着几人，不死心地追问道：“真不卖么？这位郎君，您不再考虑一下？”
谭雁晓眼巴巴盯着江楚客背影，心中怕得要死，却又忍不下曲凤罗的纠缠，回头一声怒吼：“滚！”
此时已近四更，外面月寒风冷夜色正浓，梁镌邀请江楚客去自家住宿。但闹到这般地步，实在不好再去梁家，江楚客哑声道：“不用了，倒是劳烦二公子跟着忙了半夜，真是惭愧。”
眼见得快要凌晨，梁镌也无法强留，只得让自家小厮跑回家去招来一架马车，嘱咐车夫将江家三人送回去，又道：“若是城门不开，你们就在旁边等一阵子。阿楚，你看着不大好，回去要好好歇息。你那事我过两天就给你回信。”
江楚客与谭雁晓狠狠发作了一番，又一夜未睡，这一番下来脸色苍白神情呆滞，连腿都是软的，也顾不上再推辞，只管进了车厢坐下。谭雁晓呆呆看着他身形消失在车帘后，心中难受得不行，想楚哥怎么这般心狠绝情，竟然说不要自己就不要了。那曲凤罗更是可恶，自己长得这么玉树临风，难道才值三十贯钱？
宋杰见他神色怔忪，只得又把他拽上马车，两人一左一右蹭着车辕坐好。
回去的路上，谭雁晓余悸犹存，惶惑不安，一直侧耳听着车厢中的动静，车厢中却一直都是静悄悄的。他犹豫良久，索性掀了车帘钻入厢中，见江楚客裹着外袍缩在车厢一角，正闭目养神。
他大着胆子上去扯着江楚客衣袖，揪得紧紧的，语带哽咽：“楚哥，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你不能这般冤枉我！你若真存着不要我的心思，不如就打死我算了，我就是死，也要死在江家！”
江楚客已经快要昏昏入睡，他当然知道谭雁晓不可能做什么，窑子里的姐儿个个精明，不见兔子不撒鹰，就算他长得美，没钱凭什么让他白睡。他只是气谭雁晓太蠢，听他又来纠缠，不耐道：“你还有完没？”
“那你让我怎么办？难道让我去死吗？”谭雁晓急得双目发红，不管不顾地嚷嚷着。
江楚客摆摆手：“不用死，去去。”
这小子真是太吵了，他的手落了下去，有气无力。谭雁晓嘴唇轻轻颤抖着，委屈又愤怒，眼角微微一斜，却看到他搁在青绸坐垫上的那只手，手型纤长，几条青筋隐藏在皮肉之下，肤色白得触目惊心。他试探着，拿手指轻轻触了触，不过是中秋时节，天也不算冷，江楚客的手却冰凉彻骨。
谭雁晓心中忽然涌起一阵难言的悸动，极想就这样把他的手连着他的人，扯过来紧紧抱住，用自己的身躯让他暖起来，热起来，然而他却是畏惧不前，只喃喃道：“楚哥，纵然我做错了什么，书上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还小着呢，怎么也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你不能不给我改错的机会。”
江楚客默然无语，谭雁晓等了一会儿，惴惴叫道：“楚哥。”
江楚客道：“让我睡一会儿，回去再说。”他实在是困极了，眼皮悄无声息垂覆下来，果然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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