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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海为了骗住苏正飞给他管理公司，没少抱怨他新买的这家无人机公司，说得天花乱坠，根本就是在往“废物点心”四个字上面靠齐。
什么技术垃圾，产品根本卖不出去，职员纪律性差，什么不好说什么。
所以苏正飞对易芯有一个不太好的基本印象，当然，他主观上并没有在自己没有接触公司的时候就下定论，但一来公司，发现第一天就少两个人的时候，觉得多少得立立规矩。
结果——
他见到了初恋。
苏正飞：“……”
*****
陈芯在进门的刹那，脑子里循环播放着三个字“我刀呢我刀呢我刀呢我刀呢”，幸好她久经沙场，如今也能做到心潮澎湃却面不改色了，眸光在闪烁了片刻之后，很快敛去表情，不注意看，还以为她和面前这位苏总根本不认识。
她进了门，还淡定地点了点头，“苏总。”
背后许眠眠就没这种定力，还没进门，就尖叫了一声，赶忙捂嘴，腿都忘记迈进来了，陈芯怕她掉链子丢工作，索性自己一个人扛，退到门口，直接把门关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被称之为曾经的初恋男女的这二位。
陈芯神色把控满分，走到大班桌前，双手叠在身前，微微垂眸，表情仿佛是初次见到新老板、不认识苏正飞一样，静静等候“发落”。
苏正飞回视她，表情维持在“冷漠”这个基调上，空气凝固，半晌，才淡淡道：“下次不要迟到。”
陈芯从善如流：“好的。”
苏正飞淡定地说：“出去吧。”
陈芯又说：“好的。”转身跨步离开。
她进来的时候什么样，出去的时候还是什么样，最多只是步伐跨大了一些，然而苏正飞在她进门的时候由于太过震惊只看到了脸，此刻，才注意到了那双腿——
修长、笔直，套裙在膝盖以上至少十公分，露出了大半截，还是雪白雪白的，特别扎目，特别晃眼。
苏正飞：“……”
她什么时候开始不穿裤子的？
她上班就这么穿？一直这么穿？
苏正飞：“！”
*****
许眠眠人已经不见了，陈芯从苏正飞办公室出来，大跨步回自己办公室，走出了一副风萧萧的凛冽敢，还没人留意到，已经闪身进了办公室。
门一关，她那表情就变得有些狰狞了，仿佛有把刀，就能切出一个满汉全席的所有备用菜。
但那只是瞬间的表情，很快，神态又敛了下去，换上了一副冷漠的姿态，回办公桌后面坐着，靠上椅背，闭上了眼睛。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苏正飞了，最后一次见面，是在高考的考场上；也很多年没有他的消息了，最后听说他的事，是在大二的寒假——他出国了。
没有相见，没有消息，苏家一夜破产、苏父车祸离世、公司转手他人，她能理解他的艰难不易和痛苦，唯独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不来找她更不联系她，哪怕是一个电话一个短信。
很早的时候，她还能自我开解，或许他是想等苏家的事情处理完再来找她，可后来她听说他已经出国了，那么再怎么自我欺骗也没有意义了。
陈芯最后告诉自己，真相或许是，对他来说，在经历人生聚变遭遇苦难之后，相比较起来，她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
因为不重要，所以随手就丢了。
要不然，何必如此决绝，一点消息也不给她呢。
但如今，他竟然回来了。
比起公司被卖了她降级成为部门经理还要荒诞的是，拿走他公司的新老板，竟然就是初恋男友？！
这特么如果不是巧合，就是在耍她玩儿吗？
还是说，他这个新老板买公司的时候压根没注意到职员名单？更加没看到她“陈芯”两个字？
她不信。
室内静谧，只有外间办公区偶尔传来的脚步声和说话声，陈芯心里的那些焦躁愤怒冷嘲在经过几轮起起伏伏地发酵之后，渐渐归于平息。
座机响了，她坐起来，接通，是许眠眠。
许眠眠也才消化完新老板就是苏正飞这件事，抖着嗓子问：“你你你，你还好吧？”
陈芯嗓子有点沉，说：“好得很。”
许眠眠：“你你你，你冷静啊，千万别拿刀啊。”
陈芯却笑了，冷笑，轻描淡写地表示：“我砍死他，谁发工资啊？”
许眠眠：“那就好，不管怎么样，你冷静冷静，他现在毕竟是老板，先走一步看一步再说，大不了……”
大不了辞职。
但许眠眠不敢和陈芯说这话，她太清楚了，易芯是陈芯这么多年以来的心血，谁都可以轻松离开，哪怕是周易楠都放手了，但陈芯不行。
她的梦想，都融入灌注到了易芯里，这就像她的第二条命。
*****
陈芯走后，苏正飞点开了自己电脑上的几个文件夹，又叫来了龙天，大致了解了易芯的创建和整个发展过程。
龙天最后也总结着说：“我们买这家公司的时候，周易楠有意隐瞒了创始人之一的陈芯的身份，只说她负责技术，当然，我们有私下了解，也暗中查到了陈芯应该是老板之一，但是因为她的身份也只是公司口头承认的，没有任何合同和纸质文书可以证明，哪怕是人员档案上也只写着她是技术部门的经理，所以我们直接忽略了她，和周易楠签订公司转手的合同。”
苏正飞看了看龙天。
龙天推了推眼睛，笑笑，正大光明地说：“当然，我知道这样算是比较无耻，不过商场就是如此，我们完全合法，流程上没有任何问题。”
龙天离开办公室，苏正飞面前的电脑上开了一个文档，文档背景上有“易芯”两个字，他盯着“芯”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再看看紧靠着“芯”的那个“易”，周易楠的“易”，特别不顺眼。
隐瞒合伙人在公司陷入低谷的时候独自卖掉公司，这个周易楠也真是不错得很呐。
他也配把名字写进公司名里？
苏正飞眼里冷嘲闪过。
既然换了新老板，自然是全新的“易芯”，公司章程、部门划分、办事流程、领导班子、乃至技术划分，一切都得重新安排。
第一天公司里鸡飞狗跳，因为重新划分了职能部门也重新给员工定岗，不少人都要更换工位，不仅更换工位，没多久，又有工程队上门，开始给办公区安装桌椅和隔断板。
陈芯本来就是独立办公室，只有她不用调整，也没她什么事儿，坐在办公室里喝咖啡。
然而过了一会儿，许眠眠就敲门进来，问：“陈总，你现在还一米七吧？穿的还是原来那个号？”
陈芯不明所以，“是啊，怎么了？”
许眠眠口吻带刺：“苏总财大气粗，要求公司上下以后穿统一的制服，无论男女统一衬衫黑裤，女士不露腿、鞋跟不能超过五公分。”
陈芯心里暗骂：妈的，智障。
又低头看腿，没反应过来这个决定和自己有关，只是想露腿怎么啦，自己的腿想怎么露怎么露。
又想，随便吧，反正她本来就喜欢穿裤子，正好。
早上在办公区吵杂中一晃而过，下午，部门开会。
陈芯的技术部门只剩下最后三个人，还都是大学毕业没多久的，在飞控技术上但凡有点经验和资历的，早在公司陷入低谷之初就纷纷递出辞呈跳槽了，没有意外的是，那些留在这个行业里的，都去了COS/MOS。
这无可厚非，人往高处走，大公司，福利待遇都是易芯这样的小公司不能比的。
其他部门已经开过会了，因为人少，简单的说一说情况，安排着先招人。
到了技术部门的开会时间。
所有的技术都是绑定在公司的，苏正飞要了解，除了文档资料和实物产品，还得询问陈芯本人，三个职员只懂点皮毛，干坐一边。
了解了易芯出的几款无人机的基本技术情况和市场定位之后，苏正飞对陈芯道：“招你需要的人，面试你先过，复试我来。”
陈芯：“好的。”
苏正飞看着电脑，工作时间，分外严肃，“销售情况我已经了解过了，产品主要靠网络销售？地面呢？”
陈芯：“没有地面。”
苏正飞：“为什么没有。”
陈芯：“因为没有钱。”
陈芯从头到尾的口气都非常硬，到此刻，已经可以用水泥浇筑来形容程度了。
旁边三个小职员听得瑟瑟发抖，他们早就领略过陈总的凶悍，此刻看大老板，也觉得他是个很严肃的人，新旧两任老板之间不对付也可以理解，但陈芯表现得实在过于明显了，他们还是很怕下一秒新上任的大boss就抬手指着陈芯让她滚蛋。
果然，苏正飞听到“因为没有钱”五个硬邦邦扔给他的字眼后，从电脑屏幕上挪开了视线，看向了她。
陈芯也看过去，继续硬邦邦的口气说：“就是没钱。”
苏正飞还是看着她，表情比刚刚聊工作时候还要严肃了些许。
三位小职员吊起了心坎儿。
结果苏正飞配合着严肃的表情，吐出了一嗓子关切的口音：“脸色这么差？不舒服吗？”
三位小职员：“……”哎哎哎？
陈芯顿了顿，干巴巴道：“没有。”
苏正飞开会这么久以来，严肃又克制，声线冰冷，此刻，说话的声音里却透出一股显而易见的轻轻的温柔，好像刚刚还是冰天，此刻就变成了阳春。
“就这样吧，”说着一手合电脑，另外一手抬起，低头看了看时间，“下班吧。”
三位小职员：“……”(⊙v⊙)纳尼？下班？不是散会吗？
陈芯愣了愣，也露出了些许茫然，“散会吗？”
苏正飞表情如常，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淡定地说：“不，下班，你脸色不好，早点下班回去休息吧。”
陈芯：“……？？？！！！”
然后，下午四点不到，全公司都下班了。
不明真相的其他员工们纷纷举手欢庆，下班咯~！
只有陈芯拿着包有点懵逼地站在办公桌前。
这就下班了？四点都不到啊！就因为她脸色不好？
陈芯：“？？？？”
他当老板这么随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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