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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珏靠在窗前,窗外精致的楼台水谢,古松潇荷,一片闲静,犹如世外桃园,却被昨晚发生在这里的谋杀案蒙上了一片阴影,变得死气沉沉。-小-说-

女佣来敲门:“小姐,木管家让你去客厅一下。”

她以为是警察来做笔录,去到客厅,一眼就看到红木的长椅上端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一身黑色的西装,衬得眉目深遂,英气逼人,管家木山坐在他的对面,笑脸相迎。

她走过去,木管家赶紧介绍:“这是萧恪,你父亲跟萧伯伯是很好的朋友。”

又介绍她:“她就是先生的女儿,夏珏。”

萧恪起身点头向她示礼,她才发现这个男人个头很高,修长高大的身材,屹立在那里,像棵笔直的松。

她也回礼,向对方问候。

坐下之后,萧恪说:“我正好在h市出差,爸让我先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木山60多岁,身形佝偻,布满皱纹的脸,小小的眼睛,几乎要被眼周松驰的皮肉给遮住,比实际年龄要苍老很多,他眼睛里闪着泪光:“先生不能这样枉死,一定要尽快找到凶手!”

这时,女佣走进来说:“木管家,警察来了。”

木山收住眼泪,平复情绪:“请他们进来吧。”

案发在昨晚深夜,别墅里人心惶惶,警察抬走了林振桓的尸体,勘察现场,叮嘱别墅里的人暂时不要离开,等天亮之后再来做笔录。

第一个被询问的是夏珏,她从小是跟着母亲生活的,一个月前才回到被害者林振桓的身边,现在林振桓被害身亡,她就成了唯一的财产继承人,嫌疑度自然比别人高。

给她做笔录的警官叫殷恕,是这起案件的负责人,他问:“夏小姐,你之前是在什么地方生活?”

“旧县,s市的旧县。”

“你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在一家公司做助理。”

“你是怎么和林振桓先生相认,然后到这里来生活的?”

“我一直跟妈妈相依为命,妈妈到死都没有告诉我父亲是谁,我当初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就在寻亲网上登了条信息,我想,如果父亲知道我的存在,心里还有我,肯定会寻找我的,没想到,还真找到了。”

木山在旁边申明:“夏小姐的确是先生的亲生骨肉。”

这一点,殷恕并不怀疑,又问:“昨天晚上10点到10点半,你在什么地方?”

“在房间里。”

“有其他的证人吗?”

“我跟卫书骏在一起。”

殷恕在笔记本电脑上迅速的记录下她说的话,无意间侧头,看到旁边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赶紧站起来,笑着说:“你怎么在这里?”

“林振桓是我的世伯。”

殷恕赶紧过去跟他握手:“咱俩有5年没见了吧!”

萧恪早主注意到他警服肩上的花:“干得不错嘛!”

林振桓在h市算得上是名流,他的遇害案很受重视,立即成立了由殷恕负责的专案组。

萧恪说:“你忙正事吧,不用答理我。”

殷恕笑了笑:“你说话,老是喜欢打击我的热情!”

第二个接受调查的是木山,木山说:“每天晚上10点之后,我会跟着保安一起在院子里巡视一圈,然后去睡觉,当时我跟保安刘辉在一起,直到蔡婶跑来告诉我,先生出事了。”

殷恕问:“你是这里的管家,负责别墅里所有的管理工作,在案发前,有没有发生什么可疑的事?”

木山想了想,摇摇头:“没什么任何异常情况。”

第三个调查的是刘辉,他是昨天当班的保安队长,别墅的保安一共有三班12个人,每班4个人,由刘辉负责巡视,其他3人在固定的岗亭,10点的时候,木山在别墅大门口遇到他,然后两人一起到各处巡查。

刘辉也晃头:“跟平时一样,没发生特别的事?”

林振桓喜欢清静,所以平时在别墅里帮佣的人会在8点下班,去离别墅200米远的宿舍,然后留一个人值夜,准备夜宵之类的东西,当天在别墅里值夜的女佣是蔡婶,蔡婶说:“我在9点的时候给先生送夜宵去书房,然后就一直在值夜的休息间里看电视。”

警察问有没有人证的时候,蔡婶有点着急:“女佣只有我一个人在,哪有人给我证明,我想着9点20要演《快乐一家人》,我送完夜宵就在电视前台守着了。”

殷恕问:“昨天演了什么内容?”

蔡婶想了一下:“昨晚演的张大顺媳妇生了,小三找上门来,被大顺他妈给轰出去了!”

蔡婶一说完,旁边有人忍俊不禁,殷恕一直保持着冷静,又问:“你送夜宵去的时候,林振桓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我把夜宵放到书桌上,他说了声谢谢,我就出去了。”

“夜宵是他让你送的吗?”

“是木管家让送的,先生最近胃口不是很好,木管家让值班的人每天晚上9点就给先生送一份点心去,先生有时候吃,有时候不吃。”

殷恕快速的在笔记本上做记录,抬起头来问在座的人:“有没有可能会混进别的人来?”

木山说:“这不太可能,别墅在8点之后,侧门都会关上,只留正门,正门有个保安岗,还有摄像头,如果有人想混时来,不可能不被发现。”

旁边的一个警察提醒:“还有一个人没做调查!”

木山赶紧说:“健康是我的养子,他脑袋不清楚,也不懂怎么说话,他是绝对没可能伤害先生的!”

调查案件,警察是不会错过任何一个细节的,夏珏说:“我去把健康叫来吧!”

健康几乎没有交际能力,她担心见到陌生的警察,他会因为惊慌而攻击对方,她来别墅的这一个月,跟健康相处很融洽,木山也放心她去叫。

健康是个大块头,180的身高,非常的壮硕,面相憨傻,他是个流浪儿,被木山捡到之后,担心他在福利院受欺负,就带回来自己养,健康大脑发育不全,只有7、8岁的智商,语言表达不是很好,干起活来却一点不含糊。

健康之前只对木山一个比较亲近,对其他的人都是淡淡的,自从夏珏来了之后,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健康竟然很粘夏珏。

殷恕试着问:“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面对陌生人,健康脸上有显示的紧张,夏珏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抚着:“没关系,你照实说就行了。”

“在打足球。”

夏珏赶紧解释:“前段时间我送了他一台手摇的足球游戏机,他很喜欢,健康绝对不会是凶手,他在别墅里生活了近十多年,对我爸非常的尊敬,这一点,别墅里其他的人都可以证明。”

蔡婶也说:“健康绝对不会是凶手。”

在健康这也问不出什么来,殷恕只好作罢。

萧恪坐在一旁看似悠闲的喝着茶,殷恕从他锐利的目光可以看出,他那颗喜欢探索真相的心在蠢蠢欲动。

殷恕问:“去现场看过?”

“我刚到。”

殷恕挑挑眉:“有没有兴趣?”

打开书房的门,萧恪冷静的环顾四周,书架整齐,阵设几净,书桌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旁边有一杯牛奶,一份糕点,坐椅仰面翻倒在地上,不远处有一把带血的瑞士军刀,一滩血渍。

他说:“受害人应该是正面受到袭击,胸部被铁叉刺入,仰面倒在地上,死后手腕部被刀切开,没有打斗的痕迹,不排除熟人作案的可能性。”

殷恕一脸的佩服:“以前,你的痕迹学都是全院第一,不干警察,真是可惜了,听说你把家业打理得风声水起!”

萧恪的关注都是凶案上:“是谁最先发生被害人的?”

“林振桓的秘书,叫卫书骏,当晚也住在别墅里,而且地上还有一张纸条,字体是打印的,写着背叛者的惩罚,那张纸条送去鉴定科了,上面没有发现指纹,法医在卫书骏的裤子上发现一滴喷溅血迹,是林振桓的,现在人在警察局。”

“受害者当时应该在看电脑,上面的内容是什么?”

“准备去沙漠地区捐一片树林。”

两人正说着话,发现夏珏站在门口,殷恕问:“夏小姐,有什么事吗?”

“我只是上来看看,想听听有什么线索?”

萧恪把注意力继续集中在这书房里,他在房间慢慢的走了一圈,从书桌柜子下面的缝隙里找出一颗糖来,包装是一个卡通人物甜甜的笑脸。

夏珏说:“这颗糖奶糖是我给爸爸的。”

萧恪捏着糖果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然后打开糖纸,里面是一颗看不出形状的牛奶糖,他皱起眉头:“我听我爸说,前段时间林伯伯的身体不好,在家里休养,到底是什么病?”

夏珏说:“我爸从年前开始,就全身发冷,刚开始还以为是体寒,治疗了一段时间,一点效果都没有,结果到了夏天,怕冷的症状一点都没有减轻,后来去看了心理医生,正在治疗。”

“昨天来的时候,窗户是关着的吗?”

夏珏说:“当时房间的窗户是关着的,警察进来勘察的时候觉得热,才把窗户打开,我在场。”

“所以说这么热的天,他关上窗户,房间里开的不是冷气,而是暖气!”萧恪转向殷恕:“高温会减速尸体的僵硬,从而误导死亡时间,你刚才说他是10点到10半死亡的,我看这时间需要往前推一推,9点半到10点之间”

他一语让殷恕如梦如醒:“看来笔录要重新做了。”

这样一来,刘耀和蔡婶的嫌疑就增大了。

客厅里正聊着,有人走了进来,站在最前面的男人50多岁,个头不高,眉目威严,明显带着怒气,夏珏觉得这人太难缠,是父亲的胞弟林振中,自从她进到这别墅,他就来过好几次,她当然知道他为何而来,如果她不出现,林振桓无妻无子,他就会是财产的唯一继承人。

林振中身后站着的是他的儿子林泳轮。

林振中知道殷恕是这件案子的负责人,于是说:“嫌疑最大的应该是夏珏吧,她没来的时候,我兄弟好好的,她来了不到一个月,他就死了,她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继承林氏药业!”

林振中继续说:“我跟着振桓一起创业,我们是一家人,他的事我最了解,当年夏梅是跟人私奔的,怎么可能怀的是振桓的孩子,我建议可以从她们母女俩开始查,说不定就能找到动机了!”

殷恕说:“所有利害关系人我们都会排查的。”

木山说:“小姐,我送你回房去吧,不需要为一些不必要的人,不必要的事烦心。”

她说:“我没什么好烦的,清者自清,不必去理会别人的看法。”

*

夏珏觉得萧恪一副傲娇又冷冰冰的样子实再让人无法产生亲近感,自从那拨警察走后,他就在别墅里四处转悠,她好奇的跟过去,看到他站在墙边,把小石块扔向围墙上的电网,电网发出吱吱的响声。

她走过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还是十年前来过这里,这里的盆景矮松,还有房间里的阵设,跟我印象里完全一样,证明林伯伯思想比较顽固,一尘不变,甚至有些偏执,我想他房间里的东西也一样吧,书房里有一个四脚矮架,上面摆着一个青花的瓷瓶,是因为什么原因不见的?”

夏珏的思绪飞到一个月前,一个跟父亲年龄相当的男人,穿着邋遢,一身酒味,出现在楼梯口,因为担心父亲,她一直跟着那个人去到书房的门口,他似乎有什么隐密的事情要跟父亲谈,进去之后,门被重重的摔上。

她就贴耳在门外听着,两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她只听到“告诉警察”、“给钱”之类的字眼,然后就听到器物摔碎的声音,她当时担心对方会对父亲动手,于是不停的拍门,过了一会儿,门才打开,那个男人瞟了她一眼,然后哼着蹩脚的调走了。

萧恪问:“那个人是谁?”

她摇头:“我不认识,只跟他打过一个照面,脸很窄,粗眉小眼睛,他会跟这件案子有关吗?”

“有没有关系不知道,只是在那些笔录上没有看到相关的信息。”

“自从上次之后,这个人就没再来过。”她好奇:“你是怎么看出来那里有矮架,还有花瓶?矮架坏子之后,父亲就吩咐木山叔在那个位置放了一盆铁树。”

“花盆下面有半枚架脚的印迹,比较清晰,那四脚架不见的时间应该比较短,旁边的地板虽然被清理过,但还有留细微的划痕,隐隐能看清青花的蓝釉。

他的观察力让她惊叹,赶紧追问:“还有别的发现吗?”

他淡淡的说:“看来这件事得去问问木山叔。”

他向她点了点头,表示失礼,然后转过身离开了。

夏珏迫切的想找到杀害父亲的凶手,听到那个叫殷恕的警官对他赞不决口,好奇迫切让她很想知道他会怎么做,于是加快脚步,赶紧跟了过去。

这个点,木山叔管家应该仓库里盘点一天的用度,刚走到仓库门口,就听到萧恪与木山在谈话,担心冒然的撞进去,去影响到他们,她就轻轻的靠在门口听,屋里的萧恪说:“进来吧,你是林伯伯的女儿,一些事情,你应该了解。”

“没想到他的眼睛好使,耳朵也这么灵。”她走进去,笑了笑表示歉意,自己的不请自来。

接着刚才的谈话,木山说:“那个人叫方景山,以前跟先生关系挺好的,后来生意失败,被人追债,整个人就变得浑浑噩噩,酒气熏天,那架子是他一时失手碰坏的,先生看在多年的情份上,偶尔也会拿些钱来接济他,他在一个月前来过一次,之后就没见着人了,不过我觉得他应该不会伤害先生,毕竟先生是唯一肯接济他的人。”

“林伯伯遇害的事,今天早上在h城应该家喻户晓了吧,他竟然没有来,不是很奇怪吗?”

夏珏疑惑:“昨天他都没有来过这里,会是凶手吗?”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就是真相。”

萧恪问:“有他的地址吗?”

木山说:“他之前是有为钢厂的老板,钢厂破产之后,听说住在钢厂的家属区里。”

从仓库出来,她问:“你什么时候去?”

“明天早上。”

“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明天早上10点,我在客厅等你。”

这让夏珏很意外,这样傲娇淡漠的男人,应该会比较喜欢独来独往,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

*

有为钢厂在h市的工业园区的边上,远远的可以看到高耸的烟囱,近两年钢材价格下滑,再加上污染严重,很多中小型的钢厂都倒闭了,车子沿着公路驶进一处都是低矮砖房的居民区。

车在一家小卖部门口停下来,夏珏下车在小卖部里买了两瓶水,然后跟老板打听有为钢厂的家属区。

“这一片就是。“看着那辆奔驰跑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小卖部的老板很热情:“你们是来找人?”

“我们来拜访有为钢厂的老板方景山。”

小卖部老板说:“他呀,经常在我这里赊烟钱,不过有半个月没看到他的,可能躲债躲出去了。”

问了方景山具体的住址,萧恪带着她找过去,门紧锁着,门锁上的灰表明他的确有段时间没回来了,隔壁房间的门开着,一个40多岁的女人在门口摘豇豆,身后发黑的砖墙,上面贴满小广告,还有模糊不清的电话号码,开锁的、□□的,还有圆某某当母亲梦的,女人穿着艳丽的连衣裙,脖子上一条明晃晃的黄金项链,坐在那里,像是破墙陋院里开出的一朵花。

她立即过去套近呼,打听方景山平时的情况。

说起方景山,女人一脸的鄙夷:“都成穷光蛋了,还一天摆老板的谱,除了那张嘴能哄人,一无事处,肯定又看上哪家妇女,上别人那儿骗吃骗喝去了?”

夏珏问:“有没有能联系到他的方式?”

女人想了想说:“去钢厂那里找看门的崔大爷,问他拿工资的,总能联系到人吧!”

家属区离钢厂10分钟的车程,下车后,看到一片破败的景象,半塌的围墙,生锈的铁门,门岗就像是违章建筑一样,简陋的雨棚就是房顶,从窗户望进去,一张旧木桌,一把断了一根腿的椅子,里面空无一人,窗户上贴着纸条,有事请打电话,留下一串电话号码。

她说:“看来有段时间没给工资了!”

“进去看看。”

铁门是上了锁的,虽然破旧,但也不能损坏公物,他从墙上的缺口轻轻一跌就过去了,她穿着裙子,正想着找攀爬点,他伸出手,她愣了一下,然后抓紧他的手,他用力一带,她轻松的就翻越过去。

“谢谢。”

他转身就往厂房走去。

夏珏环顾四周,除了厂房,四处空旷,一些地方的杂草都长了一人多高,疏于管理,能偷的东西大概都被拿干净了,好歹现在废铁的价格不低。

厂房的大门紧锁着,萧恪透过一寸宽的门缝往里面看了看,突然,他眼睛里冷光一闪:“有尸体的味道!”

她一愣:“尸体?”

门锁很大,她觉得仅凭他俩的力气,应该很难弄开,萧恪说:“能把你头上的夹子借我用一下。”

她用一枚细长的钢夹把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她赶紧将钢夹取下来,送到他手里。

他把钢夹拉直,一端弯成一个小勾,然后伸进锁眼里,电视剧里小偷常这么干嘛,她觉得跟他贵公子的形象一点不搭,她问:“你经常这么干吗?”

“这是老锁,构造很简单。”

轻轻一转,锁还真被他打开了,拉开厂房的铁门,迎面而来的除了满天的粉尘,还有一股异样的臭味。

他刚才说尸体,难道就是这个味道。

外面阳光明媚,厂房里阴森森的,萧恪试了试旁边的电源开关,没电。

夏珏紧跟在他的后面,捂着嘴,压抑着心里的恐惧,是她自己要来的,不能给对方添麻烦。

越往里走,阴风阵阵,那腐臭味越来越浓烈,她下意识的抓住他的手臂,他回过头问;“很害怕?”

“一点。”

她知道这个动作太唐突,刚松开,手就被他迅速的握紧,继续住前走。

房顶破了一个洞,风吹来,有椭圆形的树叶飘飞下来,光束撒落的地方,有一个钢水凝固的炼锅,视线往下,锅的底部有一团狰狞模糊的东西,散发着刺鼻的味道,让人作呕,定睛一看,隐约可见一张破碎的人脸,旁边有一截人手,这才惊觉,那是一个被压得血肉模糊的人。

她的手在颤抖,萧恪抬起头,看了一眼线路的走向,说:“你站着别动,我去去就来。”

让她对着一堆腐臭的人肉站着,她一咬牙,摒住呼吸:“好,我等着。”

过了一会儿,厂房里的灯都开了,一片明亮,那尸体看着更真切,因为是夏天,高温加剧腐烂的速度,已经看不出人型,只是一滩腐肉,脑浆横流,一节肠子清晰露在外面,爬满蛆虫,她感觉踩到一个粘粘的东西,挪开脚,才发现是人的眼珠,已经变成一团黑泥,她再也压抑不住,背过身去开始干呕。

萧恪走了过来:“不舒服就出去呆着。”

她捂着胸口,不停的摇头:“你忙你的,不用顾及我。”

他围着炼锅转了一圈,蹲下身,发现那只残缺手掌的掌心握着一个绿色的东西,他在旁边找了根铁棍把掌心挑开,是一片树叶。

抬起头,炼锅是由顶上的行车吊到这个位置,然后放下砸中被害人,萧恪立即转向行车的入口,夏珏不想再对着那堆烂肉,赶紧跟上去,在去行车驾驶室的铁梯口,他发现几枚疑似犯罪嫌疑人的脚印。

厂房停产多时,无人打扫,地上积满了灰尘,从横向连贯的纹路可以看出罪犯在离开时,用扫帚抹去脚印,大概是因为匆忙,留下了三枚残缺的脚印,夏珏看了看,说:“鞋低都有纹路的,为什么这个没有,只有鞋形的轮廓?”

“他穿了鞋套。”他张开拇指和食指,手掌的虎口与鞋沿纹路形成一个三角形,脑海里飞速的运算,得出结论:“是一双42码的鞋。”

她认真的听着,他看了她一眼,又说:“凶手应该很年轻,工科出身,成绩优异,心思细密,可能有一份不错的工作,他是个很爱干净的人,却不得不为了接近受害人,博得受害人的信任,表现得大大咧咧,甚至粗俗,所以内心极度的压抑。”

“为什么是个年轻人?”

“因为越年轻,越残忍。”

回到车上,夏珏的脸色惨白,额上全是细汗,萧恪问:“很难受吗?”

“有点热。”她想喝口水,拿起来才发现自己刚才买的胡萝卜汁,那澄红的颜色,让她又想作呕。

萧恪递过他的矿泉水:“喝这个吧。”

矿泉水是开过的,见她愣着没接,他说:“只有这个,将就一下吧。”

“谢谢。”夏珏接过来,拧开盖子喝了两口。

殷恕带着刑警队赶来的时候,夏珏一个人坐在车里,殷恕问:“他人呢?”

她指了指厂房。

夏天的热浪不知道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坐在开了空调的车里,舒服得想睡觉,她靠着椅背小憩了一会儿,有人敲车窗把她叫醒的。

她打开车门,殷恕说:“我让人开车先送你回去。”

“萧恪呢?”

殷恕耸耸肩:“他说这里不适合你,让你先回去休息。”

她撅了下嘴,她是女孩子,而且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变态残忍的场面,胆怯是人之常情,这分明就是在嫌她麻烦,又想想,这毕竟是凶案,不能妨碍警察查找线索,她只能点头:“那谢谢你了。”

殷恕对着一个年轻的女警说:“你去把小赵叫过来。”

等待的空隙,她问:“昨天我听到你们聊天了,他破案很厉害吗?”

“我还记得在学校的时候,教授是这么评价他的,说他对于犯罪的嗅觉异于常人,那是天赋,不是后天努力就能拥有的,谁让他是地主家的儿子,要回去继承家业。”

小赵来了,殷恕吩咐:“把夏小姐安全的送回家。”

夏珏回到家的时候,尹律师和卫书骏正在等她,尹律师是林振桓的御用律师,合作了十多年,非常的信赖,是她让尹律师先把卫书骏保出来,卫书骏当了父亲8年的秘书,尽职尽责,父亲突然遇害,能挑起林氏药业重担的只有他。

卫书骏激动的问:“小姐,为什么你相信我不是凶手?”

“虽然我来这里时间不长,却看得出爸对你完全的信任,你在林氏药业的这8年,点点滴滴,想必是有目共睹的,如果你真的跟我父亲有仇,还会对林氏这么尽职尽责吗!眼下林氏正遭遇难关,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卫书骏从旁边拿过一个包装精美的糖果盒:“这是刚才我在来的路上买的,是我对小姐您的感谢。”

她接过来:“谢谢,我也相信你会做得很好的。”

尹律师过来,是想和她谈谈遗产继承的事,他已经在着手林振桓留下来的所有遗产,尽管没有遗嘱,她是林振桓唯一的女儿,自然也是遗产的第一继承人。

她垂着眼睛:“说实话,我还没做好这个准备,我知道这笔遗产数目不小,只是这么短短一个月的相处,他无法弥补我缺失的父爱,我也没有尽到我该有的孝道,我受之有愧。”

木山赶紧说:“小姐,你千万不要有这样的想法,先生的遗产,本来就属于你的。”

卫书骏说:“小姐,如果你放弃继承权,那么林氏制药就会归林振中所有,据我所知,他是一心想卖掉制药厂的,虽然制药厂现在遭遇瓶颈,但一定能度过难关,制药厂是林先生一生的心血,还有五千多的职工依附着药厂生活,如果药厂是老板是小姐这样温柔善良的人,我相信大家也会齐心协力的。”

他字字恳切,她说:“让我考虑一下吧。”

吃晚饭也没见萧恪回来,夏珏想着只能第二天再问他案子的时展,9点的时候,木山打电话给她,说萧恪回来了,还没有吃晚饭,让她帮忙送一份夜宵去他的房间。

他一心一意要找出真凶,送夜宵也是应该的。

敲开他的房门,电脑显示屏亮着,她说:“你吃完东西再看吧!”

趁他吃饭,她瞟了一眼电脑的显示屏,是一张图片,觉得眼熟,问:“这图片我在爸的电脑里见过,他准备在风化沙漠损一片树林。”

“你仔细看看这是什么树?”他提醒。

“小叶杨。”她想了想,恍然大悟:“今天下午在钢厂,方景山手里抓着的也是小叶杨的树叶,我坐在车里的时候,看到厂房旁边有一棵很大的小叶杨,你是觉得这其中有联系?”

他看着她:“你很想知道?”

“当然,要不然我跟着你干嘛!”

她一双黝黑的眼珠溜溜的转着,灵动,光彩,他还没这么仔细的看过她,其实他对女人的美也没什么概念,女人就是女人,能赏心悦目的,自然就是美女,于他,她属于后者。

他说:“方景山的手握着叶片的力道,绝对不会是偶然,当铁炉砸下来的时候,他的感觉系统是瞬间崩溃的,不可能做出任何反应,所以他应该是知道自己快死了,才抓紧树叶,想留下线索。”

她一头雾水:“小叶杨?”又问:“凶手有下落吗?”

“已经在排查了,相信很快会有消息过来。”他突然问:“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夏珏一愣,看着对方非常认真的表情,想着难道是要调查她?不过仔细想想,那天殷恕警官说,凶手就在这别墅里,她自然也是怀疑对象,她也很认真的回答:“1990年4月23。”

“伯母是什么时候过世的,当年她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伯父的?”

“我不知道,她从来没说过,不过我觉得她心里是有父亲的,她经常跟我说她和父亲是怎么相遇的,父亲又是怎么对她好,背过身,却悄悄的掉眼泪,我劝过她,如果放不下就回去,但她又拒绝,我也是在母亲过世之后,才想着寻找亲生父亲。”

“我听木山叔说,你以前学过芭蕾。”

她点头:“我4岁开始学芭蕾,后来省文公团到舞蹈学校来招学员,把我招去了,结果在一次训练的时候,我拉伤了韧带,给退回去了,我当时难过了好几个月。”

他问的都是她的私生活,她问:“这些跟破案有关系吗?”

“没关系,是我想知道,木山叔跟我说,希望我能娶你,所以我想了解一下。”

她的脸瞬间就红了,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窘样,就飞快的离开了房间。

她在花园里找到正在巡夜的木山,自从林振桓被害身亡后,木山每天晚上的巡夜就更仔细了,担心再发生意外。

她没好气的说:“木管家,你干嘛跟萧恪说让他娶我的话,弄得我多难为情。”

木山笑着说:“其实这是你父亲的意思,如果他没有过世,也会这么做的,他不止一次跟我说过,在交好的几位朋友子女当中,萧恪是最优秀的,把你交给那样的人,先生才放心。”

她很坚持:“我的婚姻,我自己作主!”

木山试探着问:“小姐,你不会是喜欢卫书骏吧?”

见她的脸色僵了一下,木山说:“小姐,前段时间,卫秘书到别墅来,你们俩在花园里聊天,先生看到过好几次,卫秘书为林氏药业尽职尽责,很受先生的重视,这些年,先生也为他做过媒,女孩子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可他就是一心一意的扑在工作上,把很多姻缘都耽误了,他很有事业上的抱负,会是个好下属,成不了一个好丈夫。”

她瘪了一下嘴:“我又没说喜欢他!”

“你那点心思,连我都看得出来!”

“木山叔,我和萧恪的事,我自己会看着办,你别再掺和了,否则相处起来我会很尴尬。”

第二天一大早,夏珏要去照相馆拿裱好的林振桓的遗相,再送去殡仪馆的灵堂,追悼会安排在明天。

木山拜托萧恪陪她一起去,她知道,木山又擅作主张制造她和萧恪独处的机会。

相框比她个头还高,幸亏萧恪来了,他人高马大,轻松就把相框搬到车上。

灵堂里,看着被鲜花簇拥的遗像,那是一张很年轻的脸,眉目清秀,意气风发,她呆愣在前面,目不转睛。

萧恪走过来:“伯父年轻的时候很帅。”

她苦笑:“不帅能让我妈神魂颠倒吗?不论当初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分隔两地,现在在下面,他们应该重逢了吧,不知道他们会说些什么?”

萧恪笑了笑,大概觉得她太感性,她说:“其实在我心里,是有点怨他的,我虽然不了解他,但我了解母亲,他当年一定犯了很大的错误,才让母亲心如死灰,哪怕独自一个承受着痛苦煎熬,也不肯回来。”

她仰起头,怕泪水从眼眶里溢出来,她平复了一下情绪,又说:“他真的是个不合格的父亲,我回来的这个月,他整天就想着给我买昂贵的衣服鞋子,要么就是手饰,还问我要不要公寓!”

萧恪安慰着:“父母总是想把最好的东西给子女。”

“也或许他还来不及表达他的情感,老天爷就把他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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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妹妹怎么了,怎么了?! 我有妹妹,我自豪! 什么?! 你说我吃软饭? 我就是吃软饭啊,你不服啊?不服,你来咬我啊! 我擦,你还真咬?! 诸君,我有妹妹,我不是妹控 ,但是妹妹控我!我不要结婚啊!!!我要自由!自由万岁!
都市 连载 4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