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互相传教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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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车站满满当当挤着人群，上班族们不时低头看一下手表，计算着自己要乘坐的车次抵达时间。
神作聆音抱着书包，她身边站着一个白色头发的少年，两人因人群的拥挤而愈发靠近。少年没什么表情，但神作聆音却频频侧头看向他。
青春期的少年少女因春心萌动而对长相秀美的异性产生好感……真是怀念啊。上班族们在看手表的空隙中也不忘趁机缅怀一下自己逝去的青春。
在神作聆音第八次转头的时候，狛枝凪斗笑容温和地发问：“神作同学有什么事情吗？”
虽然见面次数少得可怜，但狛枝凪斗觉得有才能的大家都是闪耀着光辉的，所以记住他们的名字是最起码的尊重。
神作聆音说：“我在观察你。”
狛枝凪斗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笑意：“居然连我这种渣滓都仔细观察，我是何等幸运才能享受此等尊荣，神作同学果然不愧是拥有才能的超高校级呢。”
神作聆音的注意力被最后一句话吸引：“可你不也是超高校级吗？我记得是……「超高校级的幸运」吧。”
神作聆音从书包里翻出自己的本子，在上面迅速地写起来：“幸运是小概率发生事件按照个人所希望的发展变成现实，既然能成为「超高校级」，你的幸运大概到什么程度呢？”
狛枝凪斗眼神温柔地看着她，果然拥有才能的人都是耀眼的存在，神作同学发挥自己才能时专注的样子就像在闪闪发光一样。
才能是如此美妙，也是人类幸福的根源。
狛枝凪斗正想说什么 ，身边的人群却突然发生躁动，神作聆音停下动作倾斜身体往他身后望了望——伴随着人群刺耳的尖叫声，一个拿着小刀的男生冲了过来，一把搂住了狛枝凪斗的脖子。
“不要动！不要靠近我！要不然我立马割开他的喉咙！”男生神情癫狂地向旁边挥舞着小刀，然后用刀刃抵住狛枝凪斗的脖子挟持着他不断后退。
他在拉开与人群的距离。
人群中的尖叫声更加剧烈，有人甚至像是自己被劫持了一样惊惶惧怕到脸色发白，反观真正的人质——狛枝凪斗一脸平静，与他身后的男生截然相反。
神作聆音觉得，从她所得知的正常发展来看，他们二人的表情要是转换一下应该更加符合现在的状况。
所以说这就是超高校级与普通人的区别吗？
因为拥有才能，所以无论如何也不会害怕和颓丧。
神作聆音突然有些动摇，或许才能真的是人类是否能获得幸福的根本条件也说不定。
人群中有人偷偷地打了报警的电话，劫持狛枝凪斗的男生完全没有发觉。他只有一个人，而此时的车站是人潮高峰期，若是想制造混乱和轰动，确实是最好的时刻。
男生语序混乱地咆哮着，神作聆音和狛枝凪斗的眼神汇聚在一起，她甚至觉得狛枝凪斗的眼中含有笑意，好像在说：就是幸运到了这种程度。
男生的嘶吼仍在继续，其他人都惊恐地被他手里的刀牵动心神，只有神作聆音和狛枝凪斗平静地听他说话。
他说，“都是希望之峰的错！超高校级全是些狗屁！明明大家都是人，凭什么他们就高人一等！”
神作聆音想了想，决定做点什么。
“《论人类不平等的起因和基础》1。”在她说完后，嘈杂声短暂地停了下来。
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下，最先冷静下来和歹徒沟通的居然是个十几岁的女孩。
男生也愣住了，他平时只是个普通又不显眼的普通学生，但当他拿着刀冲进人群的时候，好像整个世界都在为他颤动。
他已经观察了好几天，穿着希望之峰制服的男孩子每天都会在这里等车，他搂住对方脖子，却不想立马割开他的喉咙。
不论是善行还是恶行都需要见证者，所以他选择了现在，选择了这里。所有人都是他的见证人，当恐惧吞噬人们的心神，他的模样会在他们心目中怖化千万倍。
他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间，让人们的恐惧达到顶峰的时刻。
但因为这个少女的一句话，他失神了一瞬。同样穿着希望之峰的制服，就算在这种时候也傲慢又冷漠……
在他发愣的时候，神作聆音眨眼间来到他们面前，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所接受的教育告诉我，活着的东西就该继续活着，除非自愿，不然不应该剥夺任何东西活下去的权利。2”她扭断了男人的手腕，被放开的小刀掉落在她手中，“如果是能从书里获得答案的问题，就不要用这种方式来问别人了。”
得救的狛枝凪斗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还真是……充满希望的发言啊……”
神作聆音点点头：“我也是这样觉得。”
……
以神乎其神的身手解处理好此次案件，成功避免伤亡，神作聆音拒绝了警局提出的想要对她进行公开表彰的想法。
她说：“保护狛枝同学不受伤害是我应该做的事，现在我只想尽快去学校上课。”
警局的人几乎被这种高尚的发言感动得热泪盈眶，于是特意开车送他们去了学校。
在车上的时候，神作聆音突然问了一个问题，“狛枝同学觉得自己幸福吗？”
这是一直让她迷茫的问题，日向同学因为没有才能而闷闷不乐，那么拥有才能的狛枝同学呢？
如果是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听到她的提问必定会以为这是文艺少女对人生的思考，但狛枝凪斗显然不是这种类型。
所以他们的脑回路居然神奇地对上了。
“我觉得非常非常幸福，至少在此刻确实如此。”狛枝凪斗雀跃得像个刚从游乐园出来的孩子，但他说话的语气却已是能迷惑少不更事小姑娘的腔调。
“为什么？”
“因为我见识到了才能最闪耀的一刻，觉得像我这样的人也能被拯救的、最棒的希望。”狛枝凪斗轻轻地笑起来，“我看到了神作同学最美丽的一面。”
狛枝凪斗的笑容达到了几乎能成为模板的标准，而且对于有才能的同学，他从不会吝啬赞美与夸耀之词。
神作聆音面不改色：“幸福难道不是因为拥有才能吗？”
“因为被希望之峰认可，所以能和拥有才能的同学们一起学习，只要想想就让人觉得很幸福，不是吗？”狛枝凪斗说，“如果我没有这份幸运，那就无法见证神作同学的才能，也不能和你成为同学了。”
神作聆音似懂非懂，她自从上学之后听到谈论最多的就是「才能」，所以说在这个世界上人们判断人类是否能获得幸福的标准其实真的是才能吗？
那她曾经对日向同学说的话岂不是错误的？
神作聆音想到芙兰来希望之峰的目的，以及她这段时间在学园中听到最多的话。如果芙兰参加的实验能够成功，那么大家一定都能获得幸福吧。
……
放学后和狛枝凪斗告别，神作聆音又跑到预备学科的大门口等着日向创。
“日向同学。”神作聆音今天看起来格外高兴，连走路都是蹦蹦跳跳的，“我今天又有了一个新朋友。”
按照芙兰的说法，她现在和狛枝凪斗也算是朋友了。
日向创的脚步慢了下来：“神作同学的朋友……是「超高校级」吗？”
“日向同学怎么会知道？”神作聆音惊喜地问：“虽然做了这么久同学，但我们却是今天才成为朋友啊。”
日向创的心情一点点冷却，从外表到语气都渗出沉重的压抑感，有如实质的冷意，在瞬间将人从阳光下拉入阴影中。
他说，“毕竟你们才是同类嘛。”
听到这句话，神作聆音收敛了笑意，她实际上并不喜欢日向创的说话方式，也不喜欢他身上挥之不去的消沉感。仿佛对自己、对人生、对未来都失去希望，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
所以她希望自己能做点什么让他高兴起来，在日向创跟她说他已经收到她想分享给他的心情时，神作聆音的喜悦几乎要溢出来。
但是今天她在认识狛枝之后又想了想，应该是自己和班上其他同学接触得太少，所以没能理解到才能是多么美好的存在。
能让拥有它的人美丽又耀眼。
就像狛枝凪斗。
日向创扯出一个生硬的笑容：“那是个怎样的人？”
神作聆音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情，用一种日向创从未听过的、温柔又甜蜜的语气说：“是个非常好，仿佛全身都在闪闪发光的、充满希望的人。”
日向创抿紧了嘴唇，慢慢抬起眼望着她，全身的神经又紧绷起来：“……是吗。”
神作聆音一早察觉了他的异样，于是沉默地与他对视片刻——日向创的眼中仿佛凝结一般看不到任何波澜。
“日向同学，”她突然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脸颊，“稍微笑一下会不会好一些？”
狛枝同学笑起来的时候就会让人觉得很温暖。
日向创：“……”
神作聆音的举动将死寂的气氛打散，日向创扯开她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这样看的话倒是比刚才生动了许多。
神作聆音这才重新露出笑容：“这样不是很好吗？”
上次和芙兰回家的时候她曾透露过研究已经进行到最重要的一步了，那么应该很快就能实验了吧。
只要能拥有才能……
神作聆音目光柔和：“我相信日向同学一定也能获得幸福的。”
“……”
日向创怔怔地望着她。
仿佛有无形的东西在空气中流动，从脚下升起蓬勃明亮的色彩，他睁大了眼睛，浅橄榄色的虹膜倒映着少女的身影。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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