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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里的环境很糟糕。

不知道藏在哪的老鼠吱吱叫着，时不时cos一下鬼影，到处乱窜。蟑螂则暗搓搓的爬上草垛或床铺，为囚犯制造惊喜。

蚊子不停的嗡嗡嗡。

花秋却睡得格外香甜。

随手拍死第6只蚊子后，天亮了。

地牢的门被打开，晨光从门口撒下来，照亮了前三间囚室。

浮尘上下飘舞。

“不、不要杀我，我、我……”

一宿没睡的囚犯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哀求道：“不要带我出去，先——先杀那条人鱼不好吗！或者刺杀王后的！”

“喂兄弟，你这就不道德了。”

——“闭嘴！”

要踏上邢台的囚犯歇斯底里的吼了一声，嗓音又哑又尖锐，宛如电锯。

“好好好，我闭嘴。”

真·躺着中枪的隔壁老哥坐起身，揉了揉长至肩膀的褐发，在唇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另一边。

死囚犯还在和看守僵持——

他哭喊着‘不要带我上邢台’、‘救救我’、‘先杀别人好不好’之类的话，手死死的扒住门把手，不肯松开。

“就一天！”

“再让我多活一天——啊啊啊！”

不耐烦的看守用石锤敲砸他的手掌，在骨头粉碎般剧烈的疼痛里，他无力的双手被拽离门把，软软的垂到身侧。

那阳光——灿烂的，柔和的金色，不仅没有温暖他的身心，还令他两股战战，‘噗通’一声软倒在地。

“……救救我，救救我。”

他自言自语，接着被习以为常的看守提起来，拖向邢台。

地牢里肃然无声。

所有人都醒了，却没有发出任何的杂音。

他们不约而同的望着那扇已经闭合的门，想象着别人被行刑的画面，想象着自己被行刑的画面。

气氛压抑如死水。

花秋也不由自主的忐忑起来。

……别怕。

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我会没事的。

她不断的给自己鼓气，同时万分期待女巫的到来。

【培育者。】

【我回来了。】

【……系统？】花秋一愣，【你不是放弃我了吗？我问你能不能救傻鱼的时候，你完全没反应。】

【那是因为，您的问题是基于‘牺牲自己’的前提下的。系统不会放弃您的生命，所以没办法回答。】

竟然是这样……

被士兵抓捕，海螺流入胖女人手中，系统又毫无回应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崩溃了。

现在，得知自己还有救，系统也恢复了正常。

……真是大起大落。

【我申请到了援助。】系统道，【我建议您在女巫来之前越狱。】

【为什么？】

【女巫可以证明我不是人鱼！还我清白。】

系统踌躇片刻：【……好吧。女巫来之后再越狱，也没有问题。】

——为什么一定要越狱？！

花秋不明白。

【……实际上，我掌握的信息和您是一样多的。但是，我可以接收世界树的信息——他拥有绝对正确的直觉，能预判很多事情。】

【您的投放地点就是世界树决定的。】

【他说了，女巫并不能改善您的处境。所以我才会建议您越狱。】系统解释完，又主动让步，【这样吧。女巫的鉴定结束后，您再和我商议，如何？】

【……好。】

花秋抿起唇瓣，闷闷不乐的戳了戳关住自己的铁门，额头不轻不重的撞到栏杆上，引起铁锁的震荡。

“喂，你干嘛呢。”隔壁老哥探出胳膊，在她的门前晃了晃，“被吓到了？”

“没事的，人总有一死嘛。”

“……你看得真开。”

纵观她的人生，即使无父无母，忍饥挨饿，穷困潦倒，又遭到了同龄人的诋毁或污蔑——看起来似乎悲惨而可怜。

但她从未经历过巨大的伤痛。

在温柔慈爱的养母、兼职时碰上的有担当的前辈、善良的房东奶奶等好心人释放的关爱下，她磕磕绊绊，却乐观坚韧的长大了。

死亡什么的……

少女缩成一团，将半张脸埋进了臂弯里，以此汲取安全感。

“毕竟学了些奇怪的东西。”

隔壁的男人轻笑了一声，语气平淡：“见得多了，就不会再恐惧了。”

“反正。”

“人类死后，都不过是一坨烂肉。”

“……”

花秋靠着墙壁，不再回话。

※

大门又一次被打开。

朦胧的光线在黑漆漆的地牢里晕染开，显出了来人的模样。

身披斗篷、红发绿眸的美艳女巫率先进门，目不斜视的往最后一间囚室走。

身后跟着两列全副武装的护卫。

接着，进来了一位年迈的老人。

他的头发花白，眼尾布满褶皱，背脊挺拔，衣物上绣着精美的花纹，戴着华贵的袖扣。

“陛下。”

女巫停下脚步，望向老人。

“开始吧。”国王注视着坐在墙角的美貌少女，不自觉的握紧拳头，情绪翻涌。

他撇开脑袋，冷漠的吩咐道。

“是。”

女巫伸出手指，在空中绘制了简易的魔法阵，从中拿出一个透明的蓝色球体。

“女孩，触碰它。”

花秋站起身，走到门后。

——‘女巫并不能改善您的处境’、‘我建议您越狱’、‘他拥有绝对正确的直觉’……

系统的言论历历在目。

她忽然害怕获知结果。

假如女巫无法洗清她的嫌疑，她真的能逃出去吗？突破至少两扇门，打败人数和战力成谜的看守。

……不可能的。

“怎么了？”女巫问。

“……没什么。”

花秋的眼睫颤动，神情迷惘。

她迟疑着举起纤细的手指，轻轻的触碰了水晶球。

——无数的符文于球内钻出，有序的排列在女巫身前，方便其解读。

“你是人类。”

女巫很快说出了答案。

……得救了？

庆幸和狂喜刚冒头，就被一句意味不明的‘但是’压回了地底。

“——但是。”

女巫道：“你的羁绊在一条人鱼身上。”

“那条人鱼，将唯一的、无比重要的信物给了你，与你结下了约定。”

“所以。”

“你是叛徒。”

——“六日后，你会在烈烈的大火中，和那条该死的人鱼一同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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