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宋青书卷7,波澜横生(中)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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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叶重苏把王妈悄悄拉到一旁给她做思想工作,力图让大家统一战线,
“王妈,清虚是个好孩子不?”
王妈点头,这两个人是自己的饭票,于情于理,当然是要说老板好话,更何况凭良心讲,如果没有他们,这一院子的人可能都活不下来。
叶重苏又继续循循善诱,
“清虚是那位宋大侠的孩子,因为犯了弥天大错,现在和家里……哎,算是有家难回,我也没想别的,清虚是我的弟子,他身体其实也从根子里坏了,现下寿命无多……”
王妈乍闻噩耗,又想到宋青书从未间断饮药,身体向来不好,当下便信了,
“道长医术精湛,活死人肉白骨,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叶重苏心道,我那如果也叫医术精湛,扁鹊和华佗的棺材板恐怕是要压不住了。
长长叹息一声,叶重苏表示自己也无可奈何,
“清虚走到今天这一步,无论是我还是他的长辈都是不想看到的。
可是错事已经做下,再怎么样也弥补不了,但他自己内心也是难以接受的,我只希望让他们父子关系缓和一点,做爹妈的哪有不疼孩子的?清虚的性格倔强,又不肯低头,做爹的更下不来台。
不管他以前做的那些事别人怎么说,里头那些缘由我们也讲不清,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清虚为人如何大家都是亲眼看到的,再者,这人一死,万事皆空,看在清虚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帮他示下弱……”
这些话语渐渐的消散在了风里,随尘埃一同散去,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来。
永远不要小看七大姑八大姨的战斗力,须知妇女能顶半边天,而王妈在这一行更是战斗机中的战斗机,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叶重苏自诩看人一向还是很准的。
于是不出半日,院子里面的人就知道了关于宋先生的一段恩怨情仇,而且故事情节那叫一个千回百转、九曲黄河、荡气回肠,更何况宋青书一向和蔼有礼,可谓妇女与儿童之友,口碑在业内及其良好,大家一见这情况,干脆就一合计,讨论起了怎么样父子俩重归于好。
讨论的结果是最后是如何,估计除了这些妇女联盟里的人,也没有其他人知道,但是大纲总结出一个要点,就是让宋青书卖惨。
而且这惨还要卖的自然,卖的清新脱俗而且丝毫不妖艳做作。
于是执行人当然就成了妇女联盟,毕竟我们的小青书可是性格高傲不屑辨解从不低头……简直了。
(二)
第一轮上场的是头顶老实人光环的林嫂,她看起来三十多岁出头,手脚粗大,脑颊红润,穿着老蓝色的袄子,平常话不怎么多,做人极其实诚,也极具欺骗性。
因为她打心底里觉得宋青书是个“好人”,所以……演技不爆发才怪。
林嫂有些拘谨的笑了笑,像是想要缓解紧张,
“宋大侠,这边是给病人们休息用的,因为道长和先生收留了比较多的人,所以没有多余的单间,道长说他这几日要给李娘子试药,又因为李娘子是第一个用这种方法的人,需要随时监护,观察术后的情况,所以就把他的房间腾出来给您,您放心,被褥都是新换的,宋先生的房间就在道长房间隔壁,我先带您们过去吧。”
这里的确是应急的房间,里面存放着一些常见的药材,多是风寒感冒清热降火用的。
“青书他……”
宋青书已昏睡了一夜,昨天晚上一直吵吵嚷嚷忙碌得很,宋远桥也精疲力尽,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他们两个在叶重苏的刻意下,像是被遗忘的一般,直到第二天临近中午才有人过来。
林嫂啊了一声道,
“道长说先生没事,只是心神疲惫,休息一会儿就好,我带先生过去就行。”
宋远桥道,
“我来吧,麻烦你带路了。”
宋青书的房间在院子一隅,坐西向东,面南朝北,被阳光照彻。
宋远桥一路行过,地上落满了细细的梧桐芯蕊,柔而软,踩上去没有丝毫声息,如同丝绒一般。
推门而入,房间里的一切一览无余,青石砖铺就的地面上依然残留着暖阳的气息。
房间内没有什么装饰,窗子的那一面打着竹帘,下面摆着案几。靠门的一边搁着一个没什么用的空架子,架子的两边也同样挂着竹帘隔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空间,里边摆着一张矮榻,床头搁着两个箱子,宋远桥估计应该是用来放衣服的。
他把宋青书抱到床上,却发现虽然秋日将尽,宋青书的床上却已经垫上了深冬才用的厚厚的褥子。
这时他才想起宋青书的违和感来,他身上穿的只是素衫,但却披着暖和的披风,裹得密不透风。
林嫂解释道,
“先生畏寒怕冷,故而穿得比别人格外多些……”
宋远桥挽起他的衣袖,看他穿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心想如果这只是“多些”的话恐怕今年根本过不了冬。
他伸手想去探宋青书的脉,却不想刚碰到对方手腕,宋青书就猛然惊醒,动作灵活的反扣住他的手,眉宇间是一股掩饰不住的凶戾之气。
尽管宋青书很快就发现对面站的是自己的父亲,一瞬间便收敛了那危险的气息,但宋远桥毫不怀疑那一瞬间宋青书的确是想要杀死自己的。
那种熟悉的陌生感又再次浮现在了心间,他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他真的了解这个孩子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他们所认识的那个武当第三代弟子宋青书绝不会流露出这样的神色来。
宋青书在叶重苏手里折腾了四个月,又是黑店又是山贼又是流民又是强盗,遍地战乱,民不聊生,天灾人祸凑到一起,警觉性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贵公子能比的了。
毕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至于所的凶戾之气是因为宋青书有起床气。
只能说这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以及,宋青书如果知道真相大概会直接哭出来吧,就这样被老爹直接误会了。
把镜头先转过来,宋青书在发现是宋远桥之后瞬间怂了,愣了一下就松开了,疑惑的唤道,
“父亲?”
又是这个表情。
宋远桥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他果断地从武当赶到洛阳,然而当他真的见到宋青书之后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杀了?
当初便下不去手,如今就更不可能了。
但是不然呢?
如何给七弟一个交代?
他来的时候思绪如麻,想了很多他会怎样见到宋青书,但却没有想过该怎么办。
也许是关心则乱。
宋青书看见宋远桥愣着,既怂且怕,脑子当机还没缓过来,下意识的拉了拉宋远桥衣袖,把手伸过去,
“有什么症状?”
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自己给人义诊诊顺口了,现在是宋远桥要看他的脉。
纠结了零点零一秒之后,宋青书决定立即补救,淡定地把手收回来,理了理衣袖,
“不看便算了,孩儿失仪,还请父亲先回避一下,让我换身衣服。”
于是宋远桥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出了门,站在门口一脸凌乱。
(三)
从直播镜头里看到宋青书醒过来,叶重苏掐着点赶过去与父子二人来了一场偶遇。
“宋大侠也在这?”
宋远桥嗯了一声,他对叶重苏为人并不了解,但敬佩他的医术与果断,只是这人实在有太多奇异之处,行事又令人捉摸不定,宋远桥不敢妄下定论。
叶重苏笑了一下,
“正巧,在下还有事找宋大侠。”
宋远桥刚想答话,门却恰好被打开了,宋青书走了出来,拱手道,
“父亲,师傅。”
叶重苏笑眯眯的看着宋青书,眼里洋溢着老父亲般的慈祥,跟对宋远桥礼貌的微笑笑一比,明显可以看出刚才有多不走心。
『小妖:主播的表情真是慈祥啊……』
『叶修:真尴尬(︶︿︶)=凸』
叶重苏表示自己不想搭理有病的弹幕,继续和蔼可亲,
“哎,徒弟弟啊,拜师茶拜师茶!快点生米煮成熟饭,免得为师到嘴的鸭子飞了,说话要算数,敬了茶,徒弟弟你这名分想跑也跑不掉了。”
宋远桥诡异的觉得,叶重苏很稀罕自己的儿子,甚至给他一种要拐卖宋青书的感觉。
宋青书冷冷的盯着叶重苏,只有叶重苏知道自己心虚得一批,宋远桥是他坑过来的,张无忌是他哄着宋青书收留的。
回忆了一下自己做的坑徒弟的事,叶重苏感到真的是性命堪忧,在这死亡线的逼迫下,叶重苏影帝上身,一副小媳妇模样,凄凄切切道,
“徒弟真狠心,以前对人家好的时候,就叫人家小甜心,现在学得比狮虎好了,嫌弃人家就翻脸了,”
那语气活脱脱一个被负心汉抛弃的怨妇,哀怨道,
“果然是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啊。”
宋青书简直没脸看他,丢人丢到自己爹面前了,气得他额角青筋直跳,周身温度低的能吓死人,
“闭嘴,我没说不拜,你进来就是了。”
又转过头对宋远桥道,
“孩儿本就是武当弃徒,一身武艺也早已全废,父亲今日刚好做个见证。”
宋远桥气急,
“好一个见证,好一个弃徒,那七弟又该如何?”
宋青书不甘示弱,眼底一片冷漠,讥笑道,
“能如何?我的命是你给的,张真人当日想要诛杀我,我命大没能死成,父亲若想要,来取便是了。父亲问我“七弟当如何”,我又不是父亲七弟,如何能回答。但我却想问父亲,父亲以为我又当如何?痛哭流涕以死谢罪乞求原谅?”
宋远桥哑然,不应该是这样吗?
“可是父亲的七弟已经死了,他睡在武当后山里,我从墓中爬出来的时候路过那里,”
宋青书眼神里带着说不清的厌恶,也许是对宋远桥的纠缠不已……也许……是对自己,
“他死了,不会再回来了。”
字字诛心。
这句话轰隆一声在宋远桥耳边炸开,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他双目睁圆,怒喝道,
“逆子,你竟不知悔改么?”
宋青书突然觉得好笑,又觉得悲凉,他的父亲一直在说悔改,一直希望他回头,因为自己是他的孩子,可是人死能复生吗?
他比谁都清楚,那根本不可能。
所谓的痛哭流涕求得原谅只是在骗自己,师叔长眠于武当后山,根本不可能再起来和他说话。
父亲和其他的师叔伯们,没有人能代替小师叔。他欠的是小师叔的。
他不后悔吗?
如果有任何可能,他希望活过来的是小师叔而不是他。
可是后悔有用吗?去博得同情、原谅?
他想活着,但也许,他又希望宋远桥此时能一剑杀了他。
多么可悲呀,父子之间有着深深的隔阂,一个不愿解释不愿低头,不屑于去博取同情和宽恕,另一个固执在自己世界里,不能理解也不愿去。
他们就宁愿这样让误会更加深刻,但是那血溶于水的父子之情,也同样如此深刻。真的是又好笑又可悲。
于是他轻笑道,
“从不后悔。”
今日种种,皆为他自己所求得的,有什么好后悔好怨恨的?
他不想要退路,也不想要同情和怜悯,更没有人有资格来宽恕他。
漫天神佛也不行。
除了小师叔。
宋远桥一巴掌扇了过来,宋青书也不躲,而叶重苏则目瞪口呆,根本没反应过来。
宋青书只偏偏头,面无表情,
“我以为父亲会用剑杀了我,”
他转身,背后毫无防备的暴露出来,
“师傅,既然父亲不愿意做见证,就不用等他了。”
宋远桥最讨厌的就是他这副不相干的表情,教他写字习武,带他看灯会的,是他的小师叔,是自己的七弟。他怎么能做到无所谓?
“站住,”
宋青书顿住脚步,没有回头,但声音里依然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
“我以为父亲扇了我一巴掌气已经消了,还是说,父亲后悔了,要来取我的命?”
叶重苏简直不想看这一幕,他太了解宋青书了,也许他是因为恐惧惊慌想要逃避责任,但他是骄傲的,是固执的,那是刻在骨中的。欺骗自己时如是,清醒时亦如是。
当他认清自己时,因为这份骄傲与固执,他更不会原谅自己。
如果宋远桥问的是“你觉得你做错了吗”或是“你觉得你对得起你的小师叔吗”,一定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宋青书并不会否认错误,更不会逃脱责任,然宋远桥却企图帮他减清负担。
虽然只是自我安慰。
宋青书只觉得宋远桥不相信他也不了解他,宋远桥则认宋青书无药可救,不肯认错。
纵然爱着,但这从不是低头的理由。
我们都固执在自己的底线上,即使将自己与爱自己的人伤得至深,一次次挑拔这份情感。
因为感情本身就是不讲道理的,如果能时时刻刻去计效,保持着冷静,那只存在于陌生人之间。
叶重苏能做什么呢?
不破不立。
但现在再破,宋远桥的愤怒值估计要爆表了。
他伸手取下腰间的长箫,抵住宋远桥拔剑的手,
“在下请宋大侠来并不是让你来清理门户的,也许对你们而言,他是武当弃徒宋青书,但在我这里,他只是我唯一的徒弟,是你们的宋青书也好,是我的清虚也好,可既然我在,我自然要护他,”
他的笑是标准的露八齿微笑,牙齿雪白整齐,泛着轻轻的品色,笑起来的样子像极了冬天里一束亮丽的阳光,
“我虽然不曾修习过内宗心法,但不代表我毫无还手之力,连自己的弟子都保护不到。”
叶重苏靠近宋远桥的耳边,轻声道,
“张无忌。”
宋远桥一惊,却见叶重苏带着捉弄的笑,手指靠近唇畔,示意他噤声,
“有什么事,等清虚敬茶后再说。”
宋青书与宋远桥第一回合,宋青书输。
(四)
俯首作揖谢师恩。
叶重苏接过清茶,
“喝了你的茶,我就是你狮虎了噢?”
宋青书没好气地道,
“快喝吧你。”
叶重苏也不介意,笑嘻嘻的,整个人散发着愉悦的气息。
“先生先生,救命,”
小萍急匆匆的闯了进来,整个人惊恐到了极点,脚下一软摔倒在院中。
宋青书急忙过去扶住她,十来岁的小姑娘哭着往宋青书怀里躲,抱住他不肯松手,
“红巾军打到洛阳来了,守城的元将打不过……元兵们要屠城……放火把我们烧死……先生……我怕……我不要被烧死……”
公元1356年十一月,即元顺帝至正十六年十一月,刘福通(红巾军起义将领)遣军攻取河南(洛阳在河南)、山东、河北等地,元大都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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