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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师父坟前祭拜归来,我依旧每日都在准备,师兄我俩也没有再联系,各自都心知肚明,很默契的不去打扰。

之后,如预料般,我成功了,在师父留下的那本书中记载的日期,我成功达到了目的,救下了雪倩。

听说师兄要前往道门,不知道要干什么,只听说师兄把师门安排好,独自一人便出去了,只留下一句,一年后归来。

之后,再一次如预料般,我救下小怡。但因此落下了重伤。据师父所预测,小怡是被人杀的,实际也是,那天我及时救场,跟那三个人拼命恶斗,最终一死两重伤,但我的腿也被伤成残疾,走路有些困难。

我的伤养好后,师兄也回来了,并非他一人,身后还有八个徒弟,前来探望我。我躺在床上,看着这些比我还大的人叫着我师叔,着实羞愧难当。师父教给我的东西,师门书库的东西,这些让人引以为傲的知识技能。

我只是在纯粹利用罢了,为了完成我的目的。

之后,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在准备,拯救我的至亲,师兄则是在师门开启了教学,培养这八个弟子,听说他们八个学习进度很快,在师兄的安排下,已经可以到周围进行维稳了。

就这样,一直平淡的进行着,到了师父第三年的祭拜,我才和师兄再一次会面。

“师弟,你的大愿,可完成了?”师兄这次没有抽烟,身上也没有带。

“嗯,还差最后一个,就完成了。”我回应着师兄,给师兄递了支烟说道,“师兄你的徒弟学的如何?离出师还远吗?”

师兄摆摆手没有接我的烟,缓缓说道,“快了,快了,他们都挺争气的,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我看着师兄憔悴的面容,跟我印象中那个身姿伟岸的师兄,简直天差地别。此时的他给我一种,风中残烛的意味。

“师兄。”

“嗯。”

“你~还剩多久?”我淡淡的问道。

师兄像是被问到了心事,顿了一下才说道,“谁知道呢,反正是没多久了。”

“肝还是肺?”虽然我已经猜了个大概,但还是想问一问,这个我十分不想听到的答案。

“肝癌。”师兄淡淡的说出来,却忽然激动的笑道,“该来给师父作伴了,这下就剩你自己了,哈哈哈哈哈哈!!!!”

“说的是啊,你们都把我扔在这,自己享清福去了。还真是甩手掌柜。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也放声大笑着。

师父墓旁,三座新坟拔地起。两年间,十四代弟子,我的师兄们,一个个都撒手人寰,只剩下了我和文骁师兄。

数十日后,我终于完成了我的大愿,师父给我留的这本书,也算是彻底退休了。把它尘封在我的箱子里,我数年来的努力,终于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然而,师兄也画上了句号。不过却是他生命的句号。

当那个电话打来,开口就叫师叔时,我就知道了,师兄也把我扔下来了。

来到师兄灵前,心中感慨无数,却难以出口,眼中泪水无数,却一滴也没落下。有的,只是我无声的悲寂,沉默的痛心。

师兄的葬礼,由我来主持,这也是我第一次主持葬礼。没曾想到竟然会给师兄主持。

前来吊唁的,大多是道门中人,以及师兄当年的客户。白姐和小君也在,没有人痛哭,这场死亡来的太快。

这是我所见过最沉默的葬礼,三天后安排了出殡事宜,吊客没有一个离去的,都默默陪伴到最后。

站在这片终焉之地,我心中悲寂之感油然而生,旧冢添新坟。这三年间,平地而起五座坟茔。内心说不出的滋味。

“这下,我真的就成孤家寡人了。”

之后,在祭酒祭司和都司大人的委托下,我暂时提领掌门之位,维稳着师门与道门的事宜,替师兄培养着这八名十五代弟子。

转眼之间,又是一年。到了这个大雪纷飞的季节,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拎着酒菜,前往那终焉之地。

席地而坐,看着这茫茫雪原之中,突兀扎眼的五座坟茔,举杯畅饮着,一个人的闷酒。

“师兄啊!!你该合眼了,你的八个徒弟,很争气,本事学的很扎实,没给你丢脸。”看着落入杯中,即刻消化的雪花,我抬头一饮而尽,缓缓的说道。“师父,师兄,门派掌门,我让十五代景先来当了,祭酒祭司都司护法还是由仙家来担任,门派现在很好,虽说比不上当年,但是这也是没办法,还望理解。”

“这太平盛世,难容我辈立足啊。一代不如一代,哈哈哈哈哈。”我自嘲的笑侃道,心中实在郁闷。

此后,我不再参与道门事宜,师门也全权交付给新一代的年轻人们了。我则退身去寻找,我人生的意义。

不知何时,我心中就开始有了这个疑问——我的人生,意义何在?我的愿望已经完成,我还有什么必要,必须存在于这个世间呢?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

之后,我向大多人一样,按部就班。起初是在上班,涂个心闲,之后发现并不行,太没前途了。便用了点手段,敛了不少财,自己创业搞了一家小企业,在我的玄学技能辅助下,平稳成长着。

之后的数年世间,我都活跃在商场之上,跟那些老狐狸们争分夺利,勾心斗角,互相吞并,迎合当局,开拓市场等等,最终在这个战场中存活了下来。若不是当年师兄对我的锻炼,我可能几个月就趴窝了。

当我拥有了财富,社会地位,内心的空洞却越来越大。我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有什么意义。

之后我跟雪倩结束了爱情长跑,步入婚姻的殿堂。这也算是我对她这些年,从我一无所有陪我努力到现在的报答。我把陪伴她当做我人生的意义。从此眼中只容此佳人。任谁也难撼我心。

红尘烟火最抚人心。

此后的生活很美好,虽然婚后偶尔会有争吵,但是从没吵过五句以上。就有人笑场了,没了吵架的气氛。

毕竟老话说得好,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呢,只要双方够爱就可以。

雪倩也从不会不开心了就把家扔下不管,我就算心情再不好,进了家门啥事不想,绝不把情绪带到家。

毕竟,若是因为被别人惹生气了,把情绪带到家言语上伤到雪倩,我指定要拎刀剁了那人。间接伤到我的女人也不行。

男主外,女主内,很平和的小日子,平日里两人间多聊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来维系两人的关系,比如哪个电影贼不好看啊,哪个衣服买赚了啊。哪家卖水果的坑人啊。

就这样每天开开心心的,时光飞快,不知不觉,几十年过去了,我俩都来到了迟暮之年。

几十年间,我们去了各种地方,留下了许多开心的回忆,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我都感到无比幸福,能够与她共同走完这短暂的一生,我十分幸福,我十分开心,我十分感激。

我拨弄好她银白色的发丝,尽量显得整齐,看着她的笑脸,我不舍的盖上了棺盖。这是我主持的第二场葬礼。雪倩的葬礼。

悲伤过后的孤寂,心爱之人的离世,寄托人生意义的人寿终正寝。我即悲伤,又迷茫。

我这一生,意义何在?我些许是知晓答案了,如果我生命的意义真的是守护她的过程。那我应该随她而去,继续守护。如若不是,那我亦是该随她而去,毕竟我的余生已经没有了她。没有必要了。

最终,我选择随她而去。临死前的那一会儿,我感觉,我的人生意义,似乎找到了,只是,还没有看到而已,但我很清楚,我能感觉到。

生,哭着来到这世上。

死,笑着离开才幸福。

雪倩是笑着走的,我也是笑着走的。毕竟我们两个,一生无憾。

……

我没有来到阴间,当我再次醒来。我看到的是熟悉又陌生的环境。我还有心跳,我还有体温。

周围很眼熟,我似乎,在几十年前见过,可就是有些想不起来了。

看到周围墙上的符咒铭文,我才想起来,这是很早以前,我当时的师门。

赵婉玉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我。我缓缓起身,身体比我预想的要轻便。

当我看到师父走进来时,我便知道怎么回事了——原来,我当年,就没有从这间屋子出去。当年入梦,就没有醒来。

百感交集,五味陈杂,我多么希望,梦是真的。我多么希望,梦是假的。我多么希望,我多么希望。

黄粱一梦,一梦几十年,我可是一天一天的过了下来!!我这几十年走了过来,到头来,竟然只是个,梦?

……

君可知。

大梦春秋怎愿醒。燕掠一瞬梦千年。

黄粱一梦何滋味?谁知此间安心弦?

诸喜诸恶诸烦惹,百感皆已抵心间。

终来还是云烟散,此间一切不复还。

第一卷第二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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