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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二卷]
第88节第一百四十章柔软的心
“你……你疯了！”面对沈傲天莫名其妙的质问，夏郁薰又惊又惧，纤细的身子更加蜷缩在一起，她咬着牙，拚命克制牙关的激颤，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忍住，“你疯了……”她喃喃，恐惧的泪水泛上眼眸，“我要见东方昊，我要见东方昊……他人呢？他在哪儿？”她锐喊着，嗓音濒临歇斯底里。
“他不在这儿！他去送死了！”
狂怒的咆哮如暮鼓晨钟，霎时敲醒了夏郁薰的神魂，她扬起螓首，满脸不可置信：“你说……你说什么？”
“我说东方昊去送死了！”沈傲天怒吼，蓦地蹲子，双臂用力摇晃她，“你不懂吗？你连这也听不懂吗？我拿你的性命要胁他，要他替我顶罪，结果他竟然就乖乖去了，临走时还要我好好照顾你……哈！他居然要我照顾你？”他的嗓音满蕴嘲讽与讥刺，“他见鬼的究竟是哪一种白痴？竟把自己的心上人托付给一个要他去死的魔鬼……”
夏郁薰听着，茫然不语，纤弱的身子任他粗鲁地摇晃。
“为什么？”她喃喃，双眸无神地凝望前方，“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
她念着、想着，神色茫然而迷惘，可心海浪涛却一波高过一波，卷起疯狂漩涡，缓缓捣进内心深处。
而她一颗柔软的心，随着疯狂的漩涡与波涛，逐渐被扯裂……
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沈傲天拿起电话听筒。
他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灰眸却不由自主的瞪大：“你……你说什么？东方昊……他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你骗我！你骗我！……”
漫天狂吼蓦地响起，几乎震碎滨城清冷的黑夜，而回旋于气流中的无限悔恨与哀痛，令每个偶然听闻的人都禁不住一阵莫名心酸。
雪。
东方昊仰首，任冰沁的雪花静静地落上俊颜，静静覆上他浓密的眼睫、挺直的鼻、迷人的唇，然后缓缓地消融。
雪，如同上帝降下的恩典，洗尽滨城蒙尘的堕落与罪恶，将整座城市还原成一片纯洁无瑕。
就像夏郁薰。
眼底不知怎地忽然烙上她纯真清丽的娇容，对他浅浅地微笑着。
他一阵心动，嘴角淡淡一牵，回应她无瑕的笑容。
他闭眸，在心底暗暗感谢上苍，在这一刻，为他送上她最甜美清纯的微笑。
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她的微笑了。一旦他踏入面前这栋高耸入云的大厦后，即使事先埋伏的炸弹没有夺去他的性命，FBI也会剥夺他身心的自由。
不是死，就是入狱，在他面前没有第三条路。
但这是他自己选择的，是他自愿的，怨不得人。他不怨的，不怨沈傲天，也不怨上天，他唯一可惜的，是无法继续照顾夏郁薰。
纯美的、可人的薰儿，是她令他第一次完完整整地尝到了爱的滋味，是她为他灰暗的生命带来无限璀璨阳光。
他爱她，深深爱着她，只可惜无法照顾她，无法一辈子宠她疼她，将她捧在掌心里细细呵护……
薰儿，薰儿，原谅我，原谅我……
一面在心中默念，他一面举起步履，在周遭各方人马紧凝呼吸的注视下，踏进沈傲天指定他踏入的大楼。
“东方昊！不要！”
疯狂而惊恐的锐喊划破雪夜寂静的空气，留住东方昊洒脱的步履，他旋过身，震惊地发现一抹白色身影正急切地朝他翩然奔来。
“不要进去！东方昊，你不能进去！”白衣女子惊慌地喊着，不停朝他奔来，直到整个人栖息于他怀里。
“不要，不要……”她紧紧地拥住他，紧紧的，仿佛害怕自己一松手他便会消失无踪。
“夏郁薰，你怎么来了？”抱着怀中抖颤不已的娇躯，东方昊又是心疼又是迷惑，“沈傲天呢？”
她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一迳摇着头，语音急促而凌乱：“不要进去，他说里面有炸弹……”
东方昊听闻，更惊讶了，不明白沈傲天为什么放她出来，又为什么告诉她这些，他启唇，正想再度询问时，一个挺拔的黑色身影忽地进驻他眼眸。
他愕然，迎视那张不该出现在此的严凛脸庞：“你为什么也来了？”
“来问你一件事。”沈傲天语气漠然，面无表情。
东方昊蹙眉：“什么事？”
“你到底是不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沈傲天简洁地说，灰眸紧紧瞅住他，仿佛不欲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神情变化。
他默然不语。
“回答我！”他的默然似乎激怒了沈傲天，语气略略高昂。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他终于回应了，却是这么云淡风清的一句。
“你……”灰眸掠过复杂暗影，“既然你是我哥哥，你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真相？”
他耸耸肩：“真相往往很残酷的，不是吗？”
沈傲天瞪他，不敢相信自己咬牙切齿的逼问得到的竟是这样满不在乎的回应，他瞪视东方昊，瞪着他那张总是冷若冰霜、让人无法猜透的俊朗容颜，良久，忽地一弯唇，泄落一阵冰激狂笑。
他笑了好久，好久，笑声由高昂的清朗逐渐转为低沉的沧凉，接着，缓缓消失，融逸于静谧的雪夜。
他停住笑声，灰眸凝视东方昊，意味深长，如两汪万年寒泉，教人无法轻易参透。
“走。”他突如其来开口，却是如此简单却让人不明白的一个字。
“什么意思？”东方昊怔然。
“走，离开这儿！”沈傲天沉声低吼，嘴角翻飞嘲弄笑意，“你听不懂吗？”
“但是……”
“没有但是。”他冰冷地说，“这栋建筑还有一分钟就要了。”
“那……你呢？”东方昊瞪他。
“我要进去。”
“什么？”满不在乎的面具掉落，露出一张全然慌张的俊颜，他伸展手臂，扯住沈傲天意欲旋开的身子，“你做什么？傲天，你不是要我进去吗？”
“我现在要你走！”沈傲天逐退他，嗓音虽仍冷冽，已难掩一丝淡淡的慌乱。
距离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可东方昊却坚持不肯离去，固执地问道：“那你呢？”
“该死！你还不快走？”他忽地诅咒，射向东方昊的灰眸燃着烈焰，“你现在还不走，难道要夏郁薰陪你一起死在这儿吗？”
“我不走！”东方昊直视他，丝毫不为所动，“除非你一起走。”
“快走！”沈傲天狂吼一声，蓦地展臂用力一推，将两人推得远远的，接着挺拔的身躯迅速一转，直直朝前方的摩天大楼走去。
“不要！”
随着东方昊心魂俱碎的狂吼响起的是一阵震天的声，拔峰而起，震撼了滨城安静寂寞的深夜，震碎了摩天大楼最高数层楼的黑色玻璃，也震动了守在大楼附近的各方人马。
所有人都慌了，尖叫声、诅咒声，此起彼落，无数的身影交错移动着，确认着自己，也确认着同伴是否还安然健在。
“夏郁薰，你还好吧？”在最初的震惊过后，趴落在地的东方昊第一个念头便是时他紧紧护在怀中的夏郁薰，他撑持起身子，焦急地检视着怀中人儿，“你有没有受伤？”
“没……没事。”夏郁薰扬起沾染雪花的容颜，朝他送去一抹清甜微笑，“我没事。”
东方昊深吸一口气，悬在半空中的心才刚刚安落，立刻又紧张地升高：“傲天！”
他锐喊一声，连忙站直身子，墨眸慌乱地梭巡着，寻找着沈傲天修长墨黑的身影。
他找着，可浓密的硝烟却模糊了视界，而他在一阵匆忙的梭巡后依然无法映入令他关切悬念的身影，一颗心开始逐渐沉落。
该不会……傲天该不会……
正这么惊慌想着，眼前浓雾因风短暂一散，墨黑色的身影蓦地映入他的眼瞳。
他正跪倒在地，怀中抱着一个受了重伤的女人，神情像是悲痛，又似迷惘。
那是——寒冰。
东方昊一眼便认出躺在地上的女人正是冷寒冰。
她受伤了……为了救沈傲天？
天呐！
东方昊感叹着，但眼前混乱的情况已不容他再多加思考，他微蹲身子，横臂抱起夏郁薰因极度惊吓而虚软的身子，正欲迈开步履时，一个高大的人影闪至他面前。
“撒旦！”栾震喊着，语气微蕴惊慌，“你没事吧？”
东方昊镇静地回应他，“我没事。”
“没事就好。真是没想到，那栋大楼居然会忽然，现在现场一团乱……”栾震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东方昊俐落地截断。
“你是不是搞错今晚的任务了？”
栾震一愣，半晌，忽地领悟：“对了，沈傲天呢？”
“他在那儿。”东方昊扬起手臂，指向再度被浓烟遮掩的前方，“快去！”他命令着，语气虽匆忙，却仍决断，“马上把他们带走，绝不能让警方或FBI找到他们！”
“是。”栾震迅速点头，衔命而去。
东方昊凝望着他的背影，墨眸深思，好半晌，当他确认沈傲天与冷寒冰都已被他派来的人趁着FBI的人马还一团乱时安全带离，才静静转身，走向逐渐被落雪淹没的深夜。
雪，静静落下，轻柔地、优雅地，缓缓覆上她的发、她的额、她的鼻、她薄巧好看的菱唇……
雪，静静落下，翩然憩息于滨城冰冷的大地，像女子薄薄地匀上一层细白粉妆，然后，在沈傲天默默瞪着她纯澄无瑕的洁白时，又调皮地在脸颊上渲染淡淡嫣红。
是血。
他颤着手抚上雪地，指尖沾起白里透红的细雪怔怔地瞧着。
是血－－冰儿的血！
是冰儿为了掩护他不在自己亲手安排的中受伤，不惜拿自已窈窕的娇躯当成保护他的外衣，终于因而重伤流出的鲜血……
是冰儿的血。
沈傲天瞪着自己的指尖，半晌，缓缓地送人嘴里，闭眸细细品尝。
沁凉中融着微温，像炽热的火星不意间落入了寒冰，冰火相融……
他倏地展开眼睑，朝怀中的女子望去，她墨密修长的眼睫不知何时已颤颤扬起，露出一对迷雾蒙蒙的星眸。
“冰……冰儿”他颤着话声，失去俐落说话的能力，“你……你……”
反倒是她的檀口微弱地吐逸他想问她的问题：“你……没事吧？”
“没事，我很好。”他摇头，语音不觉有些尖锐。
有事的人是她啊！
她轻轻颔首，微微一扯唇角，柔柔的，噙着浅浅笑意，仿佛很为这样的消息感到高兴。
那笑颜如此清甜、如此美丽，一如多年前他们初次相遇时的那般温柔、动人！
他的心脏更加紧绞：“为什么？冰儿，为什么要这样保护我？”
她不语，呼吸逐渐细碎，凝睇他的眼神亦逐渐迷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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