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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快,陈校峰潜水的刹那,手臂一伸,五指抓住李复中的衣领,带着他一直往水底下潜去。
与此同时,货轮的阴影在两人头顶犹如史前怪物,以度日如年的速度缓缓滑过——
这种情况下,只要货轮离去,两人都还有生还的机会。
但陈校峰万万没有想到,李复中被淹了半天,力气不大有了,但死生关头作出最后的挣扎,还是让人有点措手不及。
那种情况下,货轮的阴影还没有从头顶的水面离去,李复中却挣脱了陈校峰,拼了命地往水面浮,他要呼吸!他要呼吸!
陈校峰见状大急,接下来只有两个结果:
第一个,李复中撞上货轮钢结构的船底,头骨碎裂,脑浆迸散;
第二个,货轮在前行时,那巨大的螺旋桨可不是吃素的!万一被绞在上面,李复中连全尸也找不到。
这两个危急万分的念头,在陈校峰脑海里一闪而过,他没有丝毫犹豫,出手如电,紧要关头一把抓住李复中脚踝——这个动作好像鬼片中淹死鬼找替身……
接下来的情况令陈校峰大吃一惊,他抓住李复中脚踝的同时,自己也被他巨大的浮力往水面带。
水里哪有固定身体不上浮的东西?
就在陈校峰以为自己被李复中拖累,即将撞烂在货轮底部的刹那,他无意识地一脚河床,万幸的是护城河水质不错,河床上长满了粗糙强韧的水草,水草缠住陈校峰,他借此沉在水底,手中则死死抓着李复中不放。
待货轮致命的阴影离开,李复中已经不会再动,陈校峰知道情况不妙,正准备拔脚上浮,却做梦也料不到——成也水草,败也水草!
先前缠救了他,此刻缠死了他!
陈校峰虽说水性不错,屏气时间可以超过一分钟,但现在已经是极限,危急关头,万千念头在脑海里转过,他更不犹豫,松开李复中,并且一掌推在他脚底,帮助李复中快速升浮,以争取活命时间。
陈校峰自问对李复中仁至义尽,此时的他最需要自救。
刻不容缓,屏气到极限的陈校峰缩成一团,伸手探向被水草缠住的左脚,便在这个时候,他的眼角蓦地瞥见一片黑影,它在右前方以快的速度,极灵活的转身,一晃即逝。
陈校峰头皮一麻,浑身鸡皮疙瘩跌起,他告诉自己:那里有东西!致命的东西!
在水中,幽闭的恐惧,对空气的渴望,对生的留恋,以及未知物体在神经上引发的震颤,无一不让陈校峰血液加速,心脏狂跳!
陈校峰满眼惊恐,眼睛在水中看东西非常酸涩难受,可悲之处在于,他试图解开缠住脚踝的水草,却因为不停地剧烈挣扎,将河床上的淤泥大片踩起!
一时间,混浊恶臭的污泥水泛着鸡蛋那么大的气泡,裹住了陈校峰全身,备受折磨的他恨不能立即就死,但事后回想,幸亏有这些气泡和混浊不清的污水遮蔽,才救下他的一条小命。
陈校峰蜷缩身体后,双手很快够到脚踝,缠住自己的东西手感上像水草,但是那种韧度却超乎寻常。
陈校峰费力撕扯,忽然意识到自己很可能被渔网缠住了!
真他妈的要命!
这个念头让陈校峰绝望,而他胸口的憋闷已经无以复加——
就在陈校峰心中冰冷,生出一股绝望时,水流中出现一股似有若无的动静,像一个成年女人在另一个世界的窃窃私语……
陈校峰浑身大震,只觉皮肤上鸡皮疙瘩迭起,生死关头容不得造作,他双臂用力,一把扯住那渔网丝的东西往上提。提到胸口位置,先前出现过的黑影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狠狠甩在陈校峰脸上。
陈校峰挨了这下‘闷棍’,眼冒金星,心中大骇,本以为雪上加霜自己必死无疑,却不料时来运转小命得救,那黑影的尾巴竟然将陈校峰手里的丝网装物体带走了!
濒死之际,陈校峰没了束缚,得脱大难,口中呼出数以万计气泡,脑子里金星乱冒,发疯似地猛力踩水,双手乱划乱刨,整个身体如弓箭激射,倏忽间跃出水面。
“嗬——咝……”
肺部急剧扩散,凉爽的空气刹那间充满每个肺泡,陈校峰死里逃生,前所未有的感觉到普普通通的空气竟如此清新甘冽!
陈校峰浮出水面的同时,岸上传来一阵阵响彻云霄的欢呼,其中居然夹杂着李复中粗大的嗓门:
“陈校峰这家伙还没淹死!”
王静婷‘哇’得一下哭出了声,抱住谢思佳,俩姑娘梨花带雨,高兴得原地直跳。陈校峰安然无恙,是她们心中向满天神佛祈祷的唯一愿望。
与此同时,易卿儿紧绷的娇嫩身子颓然坐倒,先前李复中浮到水面,有个男同学跳下去救人,竹杆就在身边,两人顺利上面,但是陈校峰呢?
易卿儿目不转睛地盯着水面,可是除了粼粼波光以外,哪里有陈校峰的影子?
刹那间,易卿儿只觉得天都塌了,前后不到五分钟,她对陈校峰生出无以复加的好感,把他视作正义和勇敢的化身,准备和他交个朋友,却没有想到陈校峰会遭受如此不幸的结局……
此时此刻,易卿儿见到陈校峰浮到水面,他还活着,虽然神色间疲惫而苍白,但活下去不成问题。
易卿儿喜极而泣,回想在棠海高中执教的这些天,陈校峰这个男生,带给自己一次又一次惊愕和意外,而每一次都会让易卿儿对陈校峰的了解更深一层。
易卿儿发现,自己对陈校峰越来越着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