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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祈不习惯考场太过压抑的氛围，加上题目不难，他答完卷就上交，碰上老师考究的目光，陆明祈只好讨好地笑笑。
他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地看着陈九宴对着卷子上题目发愁到抓耳挠腮的模样，甚至想起来初中的时候她最不擅长数学，每每都会坐在考场经历最难熬的一个半小时，有几次陆明祈都会早早写完卷子，然后跑到陈九宴的考场门口顶风作案。
他绕到陈九宴的考场，想看看这丫头回来还适不适应，却发现考场的空座，发下来的卷子还是空白的纸张在桌面被风吹动，事先用橡皮擦压着，而被翻过来的纸张背面没有写过字的痕迹。
抱着半信半疑的念头想着她兴许身体不舒服去医务室躺着了，却不料在准备下楼的时候，看到从洗手间方向走来，有些不对劲的陈九宴。
“阿宴！”
陆明祈即使扶住了跌到地面的陈九宴，触碰到指尖发现凉得不像话，他紧紧地握住放在嘴边哈气，试图给予她一些温暖。
“你坚持坚持，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也不知道是安慰昏迷不醒的陈九宴，还是在安慰已经慌到不得自已的自己。
三年前，陈九宴被人从冰冻室里抱出来的时候，发丝上连带着睫毛上都结着霜，单薄的公主裙抵御不了蚀骨的寒冷，整个人被救出后紧紧缩在大人怀里，抓着那块衣料，瑟瑟发抖。
他当时看到陈九宴的样子害怕极了，躲在蒋女士身后，偷偷探出头。
在被人发现之前，她一定尝试过各种引起外面人注意的方式，她将蔬菜尽数扔到地上，能拿到的东西她都尽力摔到地上，以至于后来狼藉一片。
但当时后厨声音嘈杂，并无人注意到。
那绝对是绝望的时刻。
陆明祈拦过陈九宴的肩膀，竟发现她瘦得有几分病态，明显能感受到肩胛骨的骨骼感。以前是因为校服款式有些宽大完全没能发觉。
微微泛白的嘴唇像是瓷娃娃般易碎。
这些年，她都经历了什么啊。
“别怕，我在。”
“我才让她回来几天，你们就把人照顾到医院来了？她那个爸呢？”
梁思逸好言相劝着如今暴跳如雷的姑姑，他还在公司里开会，接到陆明祈的电话就立马赶了过来。他也知道现在九宴的情况不容乐观，最后也抿抿嘴作罢，不好说什么。而且，打电话联系梁父的时候，是秘书接的电话么，而且人现在已经在登机的过程中，准备下午出差，近来一个月都有可能在外地。
陆明祈站在医院病房的门口，梁家姑姑行事作风也是雷厉风行，即使谈论其自己亲生哥哥也毫不留情，作为小辈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她说得都对。
为了不打扰到陈九宴休息，安排她住在医院顶楼的私人病房。几位专家会诊完从病房里出来。
“九小姐只是旧疾发作，加上有些贫血，约摸着这几天换季天气反常，要多注意保暖。中医院的苏教授建议还是保守治疗，只是中药短时间内怕是不能停。”
梁思逸礼貌地笑笑，说些表达感谢的话语，并交代助理跟着医生去取药。
小助理回头看到梁思逸有些失意的模样，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安慰，却有些无奈，毕竟不是身临其境，说什么话都是无关痛痒。
“你也好好照顾自己。”
最后抿了抿嘴，轻声言道。她能看到他眼底的乌青，最近的生意令他劳心费神，底下蛀虫太多效率根本提不上来，梁思逸亲力亲为熬了好几个晚上，昨天晚上估计又是凌晨才休息。
这样下去身体又怎么熬得住。
梁家姑姑出门去接电话，陆明祈看了眼还输着点滴尚未苏醒的陈九宴，抚山她冰凉的手，认真地说道：“你一定要好起来……”
陈九宴只觉得眼皮的沉重，费力地蹙了蹙眉，缓缓地睁开眼睛，极力忍耐着来自太阳穴传来的疼痛，问道：“钢笔呢？”
陆明祈想起碰到陈九宴的时候，她手里还握着一只钢笔，样式少见，高级手工定制，这样的手工师傅并不多见，没个几十年的工匠历史下不来如此精品，笔盖上镶嵌的钻石也是极品看样子价格昂贵，边缘有些磨损应该是使用了很久，但是不难看出使用者将它保养得很好。他从口袋里拿出钢笔：“在这呢。”
陈九宴挣扎地坐起身，交代道：“把我这个还给黎睢。”
“你别告诉我，你就因为只钢笔，然后把自己弄成现在这样了？”从前在她面前只会笑的男孩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英朗，紧蹙着眉头都在告诉她，此时陆明祈好像生气了。
陈九宴沉默不语，到嘴边的话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想到曾经在美国的事情后，藏在被子下的手紧了紧。
“嘿，chole待会的语言考试记得把你的卷子侧过来给我们看看。”
三两个白人女孩嬉笑着挡在陈九宴面前，凭借身高的优势趾高气昂地俯视着这个不合群的亚裔女孩。据说曾经是个家室不错的女孩，只是根据这两天的观察下来，不惹事不生气独来独往，无异于是个受欺负的好对象。
马上临近摸底考试，看着陈九宴成绩不错的样子，于是就起了歪念头。
陈九宴似乎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讽刺地笑了笑：“你在说笑吗？凭什么给你们抄啊？因为丑吗？”
别的不知道，陈九宴刚来的时候就见识到一场好戏，领头的女孩向一个男孩子告白，几乎煽动了她所有的朋友圈前去助威，学校大厅聚满了人，不少人在楼梯处还探着身子往下看，结果男生拒绝得轻描淡写又直抒胸臆。
“丑。”
被戳中心事的女孩瞬间暴跳如雷，揪住陈九宴的衣领，恶狠狠地威胁道：“没人敢在这里惹我，你也一样。”
面色平静的陈九宴并没有因为这个暴力的举动，在眼底也没有捕捉到什么惊恐的情绪，只是轻松地说着：“从今天起，这规矩恐怕得改改了。我最不愿意做的事就是守规矩，除非是我定的规矩。”
不由分说，一拳砸到脸上，没有躲闪生生挨着，不是来不及而是不想，至少了解对手的能力是对她最基本的尊重。陈九宴用舌尖顶了顶发麻的嘴角，血液的铁锈味弥漫在口腔，意外有些兴奋。
陈九宴钳住女孩再次挥来的拳头，一个翻转抬膝朝她小腹狠狠顶去，那力道在得到拿捏之后也足以让她痛得痉挛。
即使被俩个女生抓住胳膊擒住，陈九宴微蹲身子，抬腿向左边女孩腿下扫去，在左边身体倾斜后顺势抓住右边女孩，以过街摔的方式让她落地。
“嘿。”
陈九宴被吸引住注意力，刚想侧头时把背后暴露，被身后的女孩用棒球棒狠狠地打在后脑，只听见耳边响起嗡嗡的声音，单膝跪地扶着脑子。
“这个时候怎么能松懈呢？女。表。子。”
听着女孩嘲讽的话语，温热的液体滑过脸庞，恨恨地掰过女孩伸过来的手，听到一声尖叫后，陈九宴的力气用尽才将手甩开。
“天哪，老师来了！”
“该死的，快走，你怎么偷袭她还打得这么狠。”
陈九宴扶着墙颤颤巍巍站了起来，晃了晃脑袋，只见眼前模糊不清，人影重叠。
“嘿嘿，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怎么样？”
听说最后那几个女孩通通被送进了监狱，在美国这个地方这样的结果无非是断送了余生。不过陈九宴从不将自己的好心浪费在这种人身上，因为都是他们自找的。
看着陈九宴的样子，陆明祈甚至有些愧疚，似乎话说得有些过头。
他几步上前，将陈九宴的头动作轻柔地拦在自己怀里，女孩身上依稀带着洗发水的清香还是原来的味道，她一向是个念旧的人，这么多年的牌子也没换过。
从前他并没有本事将她留下来，可如今她回来了，他绝对没有理由再次放任她离开。
“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但是记住，只要别伤到自己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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